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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企圖臉色鐵青,瞪大的瞳孔裡,看見生死臺上的自己猝然地迸發出一聲魔鬼般的獰笑,這隻有當人已非人時方能發出這種笑聲,手裡的血海劍不住地滴血,那是它的淚,地上已然冰冷的屍體正是它的主人——藏海刑皇,他躺在血泊中,靜得安詳,面浮著淺淡如春日旭陽的微笑……
「我會治好你的夢疾……」
刑皇的聲音帶著些許空靈,黑髮讓他的稜角更分明,臉上留下了一點歲月的痕跡,但是不多,喜歡假笑,每次笑都伴隨必死的一掌打來,藏海古道就在這樣的『危機』下學成的本事。
但那時的藏海古道不會笑,一出生便不會這種情緒,終日帶著仇恨又恐懼的表情,連藏海深淵最惡狠的妖見著這種表情都會不舒服,於是他們每天都要抽他幾遍,每次古道都以奇特的生命力活了下來,其實他想死,死了,那個夢就不再了,解脫了……擺脫那個叫翠琴的女人的猙獰的哭叫,衣服裂開的聲音,皮肉撕開的聲音,骨頭碎裂的聲音,眼睛裡奔流的血液……大片的粘膩的血在空無的黑暗裡爬動,染紅那件唯一完整的繡竹葉紋的斗篷,浸透那頭髮裡插著的一隻翡翠竹葉簪……
曾經的藏海古道從來不把自己當作活的人,把每一天都當作與惡魔搶食的地獄,日復一日,時光無至盡地輪迴。生命在裡面飄零。
「你治不好我。」
那年古道25歲,他決定去殺一個人。
「我不準。」刑皇攔住他,將他的行禮丟回去:「你天生十全靈根,定能修仙成道,放不下仇恨,心根不淨便前功盡棄,我費這麼大勁讓你學仙門法術,你當我是棒槌啊!想幹嘛幹嘛。」
古道冷漠道:「讓開。」
刑皇堅決地擋住去路:「你可以殺很多人,但那一個,你殺了……必入魔道。」
「你也不過是一隻妖,講什麼天道倫理。」古道的眼神像地獄裡野獸,毫無情感:「我變成什麼東西,不需要你來管。」
「好吧,走也可以。」刑皇那雙淺淡的藍色眸子悠長地望向遠處高聳的生死臺,笑道:「我從你娘肚子裡把你刨出來,供你吃供你用,養你25年,說白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這筆帳算完了隨便你走。」頓了頓,他指向斜上空,宣戰道:「生死臺,敢不敢?」
生死臺,藏海深淵的決鬥陣臺,入陣必有生死,絕無平局雙生的結果。那玄武岩高高堆砌的天柱上懸浮一塊巨大的青灰色天台,臺石欄杆上沾染著晚霞般的緋色斑塊,便是常年飛濺其上的血的痕跡。
古道在這生死臺上殺過上萬場,無一敗局,他沒有一絲遲疑,飛身躍進生死臺,在臺上俯視臺下衣訣翩飛的刑皇,陽光強烈地穿照過來,映得兩張面孔一暗一明,一黑一白,一生一死。
兩人手中劍似流芒,全沒了往日對招的點到即止,來往皆是刁鑽路數。一模一樣的劍法,如兩道雷雲相撞,天昏地暗,一招一式全看誰更快,誰更狠,海面的浪起跌落間,已完成三次面對面的短兵相接。
一劍之間,火光閃耀整片天空,亮得烈日也失去了鋒芒,一柄劍帶著一串飛灑的血珠定在空中折斷碎裂,看著地上血淋淋的一隻手臂地在地上滾了幾滾,古道眼中的恨有一瞬的停滯,猙獰的表情僵在臉上,手握他搶奪過來的血海寶劍。
刑皇的身子前行一步,進一步縮短了兩人的距離,輕柔垂下頭,唇幾乎是貼著古道的耳畔:「這次,我輸了,在你臨走前……我有東西送你。」
他用剩下的左手把一張金黃的玉箋拿出來,玉箋上印著靈光瑩瑩的四個字——無塵境界。
「這是招收玉箋,你……被招收了,但是……」一口血漫出嘴角,刑皇依然在淺笑:「無塵境界……接納人族……妖族,絕不接受……魔族!魔……在天道之外。」
「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