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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衛平連忙阻攔,羞赧道:「大郎不用破費,你先前贈我冶鐵之法,已是大恩,我正要與你談及此事。」
他從懷中取紙,展於桌案。
容奚細細觀之,眉心微蹙,半晌方道:「守原兄如此,奚欽佩感激至極,然此舉不妥。」
「有何不妥?」姜衛平以為他要拒絕,忙道,「若無大郎妙法,我也不能造出此釜,大郎居功甚偉。」
他欲與容奚分利。
容奚搖首嘆道:「守原兄,此法雖妙,然大魏鹽鐵官營,你之技法,遲早被人所知,屆時官府介入,冶鐵之法將歸朝廷。」
此話不假,姜衛平亦知。可他不甘,不為自己,而是為容奚。
大郎聰穎絕倫,巧思如潮,卻生活清苦,受旁人唾之,實在不該。
「守原兄不若待國喪期過,再將此法呈於官府。」容奚提議道。
大魏有制,若百姓得妙法有功,朝廷自會嘉獎。雖數目稀少,然名聲廣傳,於姜氏也有益處。
姜衛平只好頷首,心中暗自決定,嘉獎之財,當盡數歸於大郎。不過,他依舊心存困惑。
「大郎緣何不欲因此揚名?」
話剛出口,他便覺自己愚蠢至極。
大郎乃京官之子,即便要揚名,也是揚學識之名,哪裡看得上匠人之名?
容奚不知其心中自責,隨意道:「奚聲名狼藉,若揚我之名,只怕百姓唾之,官府厭之,於事不利。」
名聲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姜衛平聞言,心神大動,熱流湧眶,他飲茶遮目,仰首使淚回流,長嘆一聲,「大郎胸襟廣闊,令我欽佩!」
二人細聊半晌,至未時正,姜衛平方不捨離去。
客房中,陳氏主僕或坐或立。
陳川穀捻起撒子,邊嚼邊道:「為何我總覺容大郎有些蹊蹺?」
方才提及受補過甚一事,容大郎雖驚訝,卻無震驚之意,莫非早已知曉?
「與傳言不符,已是蹊蹺。」陳大郎斜倚床榻,持書笑道,「且你言他身體之事,若他聰慧,定早已知曉。」
陳二郎也忍不住插言,「我細觀之,容大郎才智不俗,想必在盛京,他是為藏拙。如今至臨溪,為籌生計,自當才華具現,與此前不同。」
不得不說,如此推理,甚是合乎邏輯。
後宅之事,誰能說清?繼母為慈者少,容郎君遠離盛京,安居臨溪,倒也逍遙自在。
只是大丈夫者,若不能建功立業,當為人生憾事。不知容大郎將會作何選擇。
「二郎君所言甚是。」陳川穀笑著拍馬屁,「只是依我看來,這容大郎或比想像更甚,我們所見,不過冰山一角。」
陳大郎合書置案,「何出此言?」
陳川穀思及那壯士手中之物,蹙眉道:「蜂窩煤球、煤爐,我們皆未曾見識,卻集於容宅之內,如今又添新物,實在叫人不解。」
他言畢,將所見之物,述於兩人。
陳二郎瞟一眼身後健僕,健僕會意,立刻離屋。須臾,返至,答道:「劉翁未瞞,直言那物為新式鐵釜,可煎炒菜餚。」
「煎炒?」陳川穀一愣,「何為煎炒?」
「劉翁不知,」健僕神情無奈,「言此為容郎君之吩咐。」
陳川穀聞言,心癢難耐,幾欲瞬間離席,奔去容奚之所,問個明白。
「能人輩出,實乃大魏之福。」陳二郎感慨一聲,似與有榮焉。
陳大郎卻思之更深,詫異道:「若那當真為新式薄釜,可見鐵匠技藝不凡。然官府冶鐵之術,似遠不及此吧?」
此言一出,陳二郎頓然驚愣,側目與之相望。須臾,他朗然一笑,道:「臨溪一行,意義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