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宴後(第1/2 頁)
衛辰瞥見次席的徐世徵略帶得意的眼神,不由暗自皺眉。
若是放在平時,他實在不願與人起這種無謂的意氣之爭,一笑了之也就罷了。
不過此時乃是在鹿鳴宴上,一省的文人士子云集於此,即便是為了維護自己這個解元郎的體面,衛辰也有必要站出來回應一番。
當下衛辰站起身來,向王文清行了一禮,而後環顧眾人,朗聲念道:“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無一點塵。活水源流隨處滿,東風花柳逐時新。金鞍玉勒尋芳客,未信我廬別有春。”
衛辰聲音清澈,眾人都聽在耳中,坐在上首的海象乾拊掌讚道:“好詩,好一句金鞍玉勒尋芳客,未信我廬別有春。在座諸位讀書之時若是耐不住寂寞,又焉有今日一舉登科之風光?”
在座眾人大多身有功名,對這種寒窗十年的辛苦都十分了解,尤其是幾十位新科舉人,剛從那種讀書和考試的苦熬中爬出來,更是記憶猶新。
尤其是那些屢試不中的老秀才,哪個不曾遭受過家人與好友的不理解?
說他們讀書作文章只是在做無用功,白白浪費家裡的錢財,還不如早早放棄,及時行樂。
但現在如何了?
他們憑藉著鑽研經義文章,鯉魚躍龍門,一躍成了高高在上的舉人老爺!
這等風光無限的感覺,又豈是那些玩物喪志的遊手好閒者所能領略到的?
因此,聽衛辰吟完此詩,眾人都是感同身受,有幾位剛中舉的皓首老者,想起自己數十年科考生涯的不被理解,更是生生紅了眼眶,一時間老淚縱橫。
到了這一步,徐世徵與衛辰所作之詩孰優孰劣,已經很明顯了。
徐世徵的詩不過是歌功頌德的臺閣體,雖然言辭華美,但情感上卻是單薄蒼白。
反觀衛辰這詩,講述的則是自己寒窗苦讀的心路歷程,真正的有感而發,頓時引起在座一眾讀書人的共鳴。
兩相比較,高下立判,傻子都知道該選誰。
不知不覺間,除了幾個與徐世徵有舊交的蘇州府士子外,大部分中立看熱鬧計程車子都倒向了衛辰這邊。
這時,王文清舉起酒杯,遙敬衛辰道:“解元郎真乃詩壇鬼才,本官敬你一杯!”
說完,王文清淺呷了一口。
“謝過恩師。”
衛辰一手托杯,一手掩袖,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至於先前挑釁他的徐世徵,衛辰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眾人見衛辰出了這麼大的風頭,依舊如此澹定,不由暗自佩服。
果然詩如其人,衛辰這種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的氣度,他們學都學不來。
這樣一對比,就更顯得先前主動挑事的徐世徵心胸狹隘、沒有容人之量了。
很快,衛辰所作的這首《觀書》就被好事者抄寫數份,傳閱眾人,眾人一邊欣賞,一邊細細點評,絲毫不吝讚美之詞。
聽著周圍人對衛辰的推崇,坐在座位上的徐世徵只覺臉皮發燙,羞惱不已,若非諸位上官在此,他真想找個由頭提前離席。
衛辰之後,其餘新科舉人也都各自各自賦詩。
這八十位舉人中,既有像盛長柏、王堯臣這樣才思敏捷、能吟出佳作的,也有隻會寫文章、不善詩賦的,輪到自己就只起來說聲慚愧,道一聲詩緒未足,王文清寬宏大量,倒也沒有怪罪。
兩個多時辰後,宴會將近尾聲,在衛辰的領唱下,新科舉子們又齊聲高唱了一遍鹿鳴詩。
隨著最後一字的話音落下,雅樂聲逐漸微弱,乃至於無,天佑五年的江南鹿鳴宴就此落下了帷幕。
巡撫、知府等官員各自起身離開,衛辰這些新科舉人們臨行前,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