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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井堂醫術高明,男童的氣色已經健康了些,只是身體依舊瘦弱驚人。他小貓似的躺在一張大床上,渾身纏滿了繃帶,腿上還打著夾板,卻不哭不鬧,安靜昏睡,如同一個假人。
練朱弦默默評價:如此安靜的一個孩子,真看不出日後會瘋成那樣。
&ldo;吱呀&rdo;一聲,門被推開了。之前廢墟里的那個小道童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懷遠還在床上沉睡著,道童考慮再三,還是將藥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可是他剛放完藥,轉身卻發現懷遠已經醒了。醒得悄無聲息,不說話也不動作,只圓瞪著一雙眼睛。
由於極度的消瘦,懷遠的眼睛大得有些嚇人。被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無神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很快就會產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感。
那道童顯然有些發毛,先是後退半步,然後才鼓起勇氣靠近床邊。
&ldo;我……叫曾善。&rdo;他自我介紹:&ldo;是我在村子裡發現你的。師父讓我照顧你。別怕,你既然進了雲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do;
&ldo;這……居然是個女孩?&rdo;也難怪練朱弦詫異,這個道童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形容舉止都像個男孩。
&ldo;她就是那個曾善。&rdo;鳳章君證實他並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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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善與懷遠最初的關係,似乎並不像結局時那麼&ldo;緊密&rdo;。更確切地說,問題應該是出在了懷遠這邊。
在屍堆裡被活埋了三天,饑寒交迫暫且不論。懷遠的身上有好幾處骨折和創傷,頭部也遭受過重擊,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身世與家人。
由於與屍體長期接觸,他的背部起了大片毒瘡,潰爛流膿,很是令橘井堂的大夫們頭痛。
尋常這個年紀的孩童,只要稍有不適便會哭鬧不休,引來大人的重視疼惜。然而懷遠卻反其道而行之,不要說眼淚了,就連眉頭都很少皺起。更多的時候就保持著一種木然空洞的表情,直愣愣地看著別人。
三四歲的孩童,語言能力本就有限,此刻連哭鬧都不會了,與他溝通治療就成了一個極大的麻煩。
橘井堂的大夫們只當他是個連話都聽不懂的小孩,便經常在問診後當著他的面前討論他的病情。
他們普遍認為他這是受到過度驚嚇,將內心閉鎖了起來;抑或乾脆就被妖怪吸走了魂魄,日後即便平安長大,也會因為人格缺失而變得冷酷、殘忍甚至嗜殺,總之恐怕不會是個好人。
當他們預估著未來的時候,懷遠只像個小人偶似的,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的腳尖。
大夫們在一陣嘆息聲裡紛紛離去。小小的病房再度安靜下來。
在這樣的安靜中,懷遠卻有了動靜。
起初,慢得好像是蝸牛的蠕動,他握緊拳頭,敲打了一下床鋪。
小小的拳頭落在柔軟的床單上,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懷遠看看拳頭、又看看床鋪,將目光移動向床頭的欄板。
又一拳,更大的力道換來了&ldo;咚&rdo;地一聲悶響。
懷遠把手收回,看看拳頭、看看欄板,彷彿困惑著什麼,卻又無法用言語說明。
第三拳、第四拳……
病房裡的咚咚聲變得越來越密集。瓔珞竹質的病床甚至不堪重負地吱嘎作響。然而懷遠卻著了魔似的愈發癲狂起來,竟直接將腦袋朝著床板撞去。
一下、兩下、三下……
竹質的床板似乎太過柔韌,他又走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