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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辮子解開，頭髮濕淋淋地披在肩上，接過老嫗遞過來的手巾，用力擦了擦頭髮上的水。

&ldo;姑娘喝碗熱湯吧。&rdo;老嫗年紀也有六十多了，說話時臉上皺紋都能漾出笑意，叫人不由得心頭一暖。我笑著謝過了她，捧在手裡暖暖身。

普通農人家的湯水，只有兩片零星的菜葉，鹽放的極少，幾乎嘗不出味道。看著家徒四壁的農房，我默默嘆了口氣，悶頭把湯水嚥了下去。

安童一邊在火前烤著我倆的衣服，一邊呷了口熱湯，臉上表情淡淡的，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看他的頭髮還濕乎乎地搭在頭頂，怕他受寒，遂拿著手巾過去，在他身旁蹲下，道：&ldo;我幫你把頭髮擦乾。&rdo;

他似乎沒有料到我突然出現在身旁，不期然間轉頭，臉正好對著我的臉，眼瞳黑黑的，直映到我眼底。我似乎從沒這麼近距離地觀察過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他的目光微微一顫，用力吸了口氣，僵硬地別過頭去，側臉卻變得紅彤彤的。

&ldo;我自己來就行。&rdo;他也不看我，悶悶開口。

我也不理他，直接把他的髮辮解下來，將頭髮一股股的攤開，黑色的髮絲攤在肩上，襯得臉色更白。他僵住身子，往一旁掙了掙，終究拗不過我，任由我為他擦了。

我卻又一次納悶起來，不由得問道：

&ldo;你也是蒙古人，為何不剃婆焦呢？&rdo;

&ldo;木華黎家族早有束髮的……我祖父就是……&rdo;

&ldo;嘁！我是問&l;你&r;為何不剃髮？&rdo;

&ldo;……&rdo;他又不說話了，眼瞼垂下來，臉色依舊泛紅。

噯，我就納悶了，他最近怎麼這麼愛臉紅呢？我惡意滿滿地捏住他下巴，把他的臉扭過來，目光咄咄逼人：&ldo;你是覺得攢個髮髻更好看吧？&rdo;

&ldo;胡鬧！&rdo;他眉峰聳起，羞憤難當，偏偏還說不下去了，只得甩開我的手，用力扭過頭去‐‐臉卻更紅了。

一旁的老嫗看著我倆，捧著肚子呵呵笑個不停，忍不住問道：&ldo;你們這對小兒女，大雨天跑出來，父母可知道嗎？&rdo;

我剛要開口，安童卻猛地轉過頭來，硬邦邦地來了一句：&ldo;我是她哥哥！&rdo;

而後似乎又感覺語氣粗魯了些，面露愧色，稍稍放緩聲音，&ldo;婆婆見諒。今日我帶妹妹出來看戲，不料碰上大雨，不得已借貴地暫避一會兒。&rdo;

&ldo;哦，哦。這樣啊。&rdo;老嫗迷迷糊糊地來了一句，像是剛睡醒似的，&ldo;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兒呢……看你們這身打扮，怕是城裡來的貴人吧。&rdo;

安童聽了這話，又是一陣尷尬，見我對此毫無解釋，愈加羞忿，卻也不能作色，繃著臉偷偷瞪了我一眼，轉而向老嫗好言解釋道：&ldo;妹妹說鄉裡的戲更熱鬧，遂帶她來了……&rdo;

喂，我訝然望著他：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說謊了？我還以為他正直得很呢！

&ldo;哦，哦，原來是來看戲的。聽說今天只演了一場，可惜了……&rdo;

&ldo;可不是呢 。&rdo;安童無視我訝異的目光，面色已慢慢恢復平和，溫和地回應著老嫗的話，一臉純良。

他倆又閒閒地聊了幾句，我只在一旁聽著，也不插話，抬眼一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