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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欺沒理他調侃,只匆匆低頭又將他仔細檢查一番,發覺除修為耗損過大之外並無其他異常,便鬆下一口氣來,沉聲問道:「你用的什麼媒介?」
薛嵐因伸手往衣襟裡掏了兩下,拈出一縷細長的白頭髮絲道:「隨手留的,本沒想過會起作用,但師祖既是教了『偷天』這一術法,我總得試過一回,才知有無效果不是?」
晏欺面色一冷,只道:「勞過必損,損久則虛。你耗用大量修為催動術法,可想過事後必會為此付出一定代價?」
薛嵐因抬頭望著他,不置可否道:「我就站在那窗外呢,一直認真同你說話,你不肯睬我,我又能什麼辦法?」
晏欺聽罷,怒意未減反增,猛地一個攔手將之掀往一邊道:「你自己不把性命當回事情,指望誰來予你同情?」
薛嵐因讓他給掀得猝然朝後一仰,正險些一個趔趄摔往地上,好不容易捂著胸口緩過那點勁來,見晏欺已然拂袖背過身去,將欲朝屋內邁開腳步,一時情急之下,只得撲騰上前,死死拽住他衣角挽留道:「師父對不起!」
他方才修為透支一次,此時沒殘下多少體力,雙手顫巍巍地,順著晏欺雪白的衣角移至腰間,竭力拉扯著,動作格外強硬,聲音卻卑微而又低啞。
像是無奈,更像是在哀求。
晏欺往前行至一半的步伐,突然便停了。他一雙縴手死死攥握成拳,細長的指節甚至一度陷進柔軟的皮肉裡,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坑印。
半晌,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又將手緩緩鬆開。他長長吐出口氣,背對著薛嵐因,低聲嘆道:「……我這幾日傷勢未愈,功力遠不及以往半成,你偏要此時離開長行居,我必無法護你周全。」
話未說完,已被薛嵐因一個快步上前,輕輕擁住。
——他聽進去了。
薛嵐因近乎欣喜若狂地想道,自己方才頭腦發昏一口氣嚼出的那些碎語,晏欺竟是一字不漏認真聽著的。
「師父,師父……!」他快要高興瘋了,一雙手猶自穿梭在晏欺腰間,一時竟不知該往哪兒處擱置,「我保護你,我來保護你!我們這就回芳山古城去,駕馬不過十來日的路程,很快就能到了!這破地方,什麼都沒有,再待下去,我真要悶死了……」
晏欺讓他摸得全身發毛,多少不大習慣,便伸出一指將他推遠一些,略帶嫌棄道:「少膩歪,你下次再這樣胡亂施用術法,我真該一刀將你削了!」
「聽你的,不用了,絕不再用了。」薛嵐因滿口道,「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
晏欺抬眼瞧著他,半晌,搖了搖頭,轉身朝另一方向走。薛嵐因不明所以,亦快步跟了上去,疑道:「師父去哪兒?」
晏欺悠悠道:「劍都沒有,你拿人頭走出長行居?」
薛嵐因一頓,立馬道:「哎!你……你的劍讓那糟老頭子給拿去了,不知放在什麼地方……」
正說話間,二人已匆匆行至鎮劍臺外圍數十尺處。眼下雖已夜深,萬物皆為昏暗,獨那入口處一塊匾額沾過幾分細碎月光,尚還能保持著一縷鮮亮無塵。
遠望其間蒼勁有力的「蒼翠」兩個大字,薛嵐因倒難免有些發怔。思前想後,只憶及早前易上閒提那一句「煙光凌空星滿天,夕陽蒼翠忽成嵐。」
——說的是瓷,卻不知怎的,聯想到了人。既是美中不足,那最終所缺憾的,又是什麼?
一時正在旁呆愣幹杵著,晏欺從後方一巴掌拍上他腦門道:「犯什麼傻,走還是不走了?」
「走!自然是要走的。」薛嵐因慌忙回過神來,下意識裡四下張望道,「我們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直接跑路,你師兄當真不會過來抓你?」
晏欺蹬腿跨上鎮劍臺外一級石階,頭也不回道:「抓又如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