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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嵐因默默接過兩隻蓮蓬,捂在懷裡,像是橫抱了兩塊沒頂的巨石。
合著來,他累死累活地跑這麼一趟,就是聽秦還將晏欺的名字念詩一樣徹頭徹尾地讀了一遍。
那薛嵐因呢?劫龍印呢?還有洗心谷裡發生的那些事情呢?
「師祖。」薛嵐因硬著頭皮,眼角抽搐道,「咱能別賣關子,一次把話說完麼?」
秦還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一面朝不遠處的易上閒拋了個眼色,一面慢悠悠地道:「年輕人,一心急於求成,別到最後,乾脆將心給丟了。」
話方說完,還不等薛嵐因再開口駁回什麼,易上閒已是有所會意地點了點頭,一個揚手運功前來,發動內力直接牽制其胳膊,堪堪往回猛一拉扯,但見半空一抹人形瞬間化為一道悠長弧線,隨後狠狠朝地墜了下去,轟然砸出一聲巨響。
薛嵐因四仰八叉地被易上閒摔在地上,兩隻大蓮蓬咕嚕咕嚕地滾了一地,午後的太陽沿斜線一路折射下來,鏡子似的緊貼在他後背上,反彈出一長串刺目光暈。
真他媽的……疼啊。
易上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半是嘲諷,半是好笑地說道:「就你這麼點技術含量,還想從師父他老人家嘴裡套話?」
薛嵐因被他砸得骨頭髮酸:「是你帶我來見他的,怎的我見了,你又嫌我不會說話?」
易上閒道:「也不是嫌你不會說話。」
「……啊?」薛嵐因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他。
「是什麼都嫌。」
話剛出口,只聽耳畔「錚」地一響凌空劃過,易上閒瞬步後撤數尺之遙,同時將腰間長劍拔鞘而出,劍風似火灼一般,正指向單手撐地絲毫不知所措的薛嵐因道:
「那廢物與你相處十六年之久,卻從不曾教過你什麼,所以才導致你如今一副頑劣成性,愚不可及的窩囊模樣——今日我便在此,代你師父,好生教你一道。」他抬手撫在劍尖鋒利處,周遭氣場立如寒冰道,「這,也是你師祖本來的意思。」
薛嵐因回屋的時候,正值夕陽西下,日落夜歸。倦火燒盡了漫天長雲,亦將大半高聳的屋角燃起無數洶湧尖利的邊。
——他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再說準確點,應該是被易上閒從頭到腳單方面完虐了一通,其美名曰,「傳道受業解惑」——用的是雖是師門祖傳的木劍,但劍劍出招狠厲,專往人要害處捅,然每逢臨近危險的邊界線了,偏又驟然撤力回去,就此點到即止,見好就收,徒留薛嵐因一人呆在怔在原地,驚魂久久難定。
末了,這要命的糟老頭子還不忘轉頭向秦還總結匯報導:「……爛泥扶不上牆罷了,成不了幾個氣候。」
易上閒是個聰明人,下手也知輕重,原本不過是有意前來試探一番,遂傷人不曾見血,出手亦不逼致命,縱是如此,還是將薛嵐因這堆人形爛泥直接給揍得癱了,別說上牆,連走趟路都顯得極其困難。
他一瘸一拐地挪過長檻,推門進屋時,裡間的燈火已經悉數熄滅了,徒留牆頭一扇雕窗錯開一條細縫,將室外熾烈灼燒的紅光引了一絲半縷進來,隱約照亮晏欺側面瘦削蒼白的每一處稜角。
薛嵐因探出小半顆腦袋,輕輕喚道:「師父?」
沒人應。他仰著脖子朝前一看,卻發現人已閉著眼睛睡著了。
易上閒確實沒打算取晏欺性命。
但他親自在房屋外圍設下的四面剛硬結界,任何人都可以從中自由出入,唯獨晏欺一人不可,甚至連最簡單的輕輕觸碰,都會瞬間傷及身體大半經脈。
結界之力道實厚沉重,雖性同屬極寒,但其運轉的內功根基與晏欺畢生所修逆道禁術截然相反,可以說是無時無刻裡,都在反覆減損著他日漸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