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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嫌坐轎慢，便換作便服，騎了馬，只帶著朱閃，趕到那界石邊。等了許久，那新縣令才乘著轎子慢慢行來，年紀竟還不到三十，瞧著年輕俊邁、意氣飛揚。張器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年，心中一陣酸惻。問詢之間，那新縣令舉止有禮、言語有節，張器暗想，此人和自己女兒倒正般配。但隨即明白，此人正在上揚之際，哪裡會選平級門戶?於是，他忙收束心神，指著河兩岸，詳細解說分界之事。那新知縣始終微笑點頭，最後卻說：&ldo;此事非小，容下官再斟酌一二。&rdo;張器只能強抑不快，拱手告別。

他以為此事就此作罷，誰知後來竟綿纏不絕。

過了幾個月，有天清早，他正在官廳後邊涼棚下吃茶，朱閃忽然滿臉惶恐來說：&ldo;知縣，您得救救小人!&rdo;

&ldo;救你什麼?&rdo;

&ldo;上回知縣吩咐小人去攆走那個莫褲子‐‐&rdo;

&ldo;我從未吩咐過!&rdo;

&ldo;是!是小人自作主張，小人想那姓莫的並非尋常之輩，輕易自然攆不走，因此……小人拿了那些錢，尋見襄邑縣丞，說動了他。他派了個廚子，在桃花宴上殺掉了姓莫的，那廚子也隨即逃了‐‐&rdo;

&ldo;什麼?!&rdo;張器驚得聲音都裂了。

&ldo;他們原本是想嫁禍給王豪，可那屍首恐怕是被王豪偷偷藏埋了起來。這事原本已經了結，可前幾日，新縣令收到一封密信，隨即開始四處尋那個鄭廚子。小人費了許多氣力才探問到，那密信是王豪之子王小槐寫的，信裡說&l;欲尋莫褲子，先找鄭廚子……&r;&rdo;

張器越聽越惱，將那茶盞幾乎攥碎。

朱閃卻又繼續顫著聲音說：&ldo;昨晚小人去河邊一家酒肆吃飯，無意中瞅見後頭一個廚子，樣貌與那些人形容的鄭廚子有些像，缺了半截眉毛。小人便守在那後門外，那廚子夜裡出來倒汙水，小人便抓住問他，他掙脫了便跑，小人忙追了上去，追到河灘裡，將他扯住，他死命抵抗。我們兩個爭扯起來，他氣力大，險些將小人扼死，小人便抓起塊石頭砸他，誰知砸得重了，他竟倒在地上死了……今早，有人在河邊發覺了那屍首，已報知了縣尉，恐怕很快便要來報案，您一定要救小人!&rdo;

張器聽他說最後一句話時，聽似在求，目光裡卻透出一絲要挾之意，越發惱恨，卻說不出話來，重重將那茶盞一摔，憤然起身，走向前廳。到了廳前，才坐下，縣尉果然帶著人，抬著具屍首，趕了進來。

張器猶豫片刻，只得假意問詢了一番，那酒肆店主也被帶了來，說這廚子來他店裡才三天，自稱姓黃，是外州人，身世並不清楚。他這才略略鬆了口氣，吩咐將屍體抬到屍房中，等候人來認屍。過了幾天，並無人來認，他便命人將那屍首抬出去掩埋。案簿上則錄為無籍流民，酒醉跌死。

此事雖然應付過去，他卻懊喪至極。正事未辦成，竟牽惹出這等煩惱，更沒料到這煩惱並沒有休止。

今年正月過後，他聽說王小槐死在汴京，先只是微一愣，隨即有些不放心，便喚了朱閃來問。朱閃忙說自己不知情，但神色間卻有些暗慌。他忙連聲逼問，朱閃才低聲承認：&ldo;那廚子一事，王小槐自然知情。小人怕他再洩露出去，便想去探探口氣。王小槐見到小人，立即說&l;我認得你，你是寧陵知縣身邊那頭小豚子，你是來尋莫褲子的屍首?我知道埋在哪裡，我偏不告訴你!&r;。小人越發慌怕，正月初，我聽主簿說王小槐正月十五要去汴京，便又去尋見襄邑縣丞，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