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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唐天越的堅持十分可笑,楓葉澤裡的那批唐門弟子,定然最後一個也沒活下來。葉錦城在事後的幾乎每個夜晚都夢見唐天越微笑的臉,夢見他曾經微笑著對自己說,所有危險的活兒他都不想接,他還要養活弟妹‐‐他曾經嘲笑他對唐家堡並不忠誠,可誰料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平日裡連稍微危險一些的任務都不願接的人,至死也沒有背叛唐門。
葉錦城用手掩住了臉,呵呵地冷笑起來。他想站起來,可酒勁上頭,剛撐起膝蓋就重重地跌回軟榻裡。外面伺候的姑娘聽見了動靜進屋來,想要伺候他就寢。葉錦城抬起手,撫弄到她胸前的一團綿軟,隨即抱緊,女人發出嬌俏的喘息,腰肢扭動起來。葉錦城喝了太多酒,只覺得昏昏沉沉,陡然一股甜膩的脂粉香氣讓他十分不舒服,他猛然推開了那女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卻踉蹌著差點摔倒。
&ldo;葉公子!葉公子你去哪兒?哎‐‐外面已經宵禁了,葉公子,你‐‐&rdo;
葉錦城在門口又踉蹌了半步,他扶著門框,竭力壓制著翻湧的酒意,一步步挪出門外。
(四十一)
他運氣好得很,一路走回來也沒有被值夜的金吾衛們抓住。他跌跌撞撞了一路,回到宅子裡的時候才覺得略微清醒了些。門沒鎖,陸明燭大約是在。葉錦城扶著牆壁定了定心神,竭力穩住了步伐往裡面走。他覺得胸口燥熱得讓人無法忍受。
奇怪了,之前喝的酒,分明不是什麼烈酒。
有人扶住了他。借著這支撐的力氣,葉錦城更覺得眼前昏沉,茫茫然不知所處,調轉目光,只能看見昏暗的燈火閃爍,漸漸分辨出熟悉的氣息和視線中披散的栗色長髮。
&ldo;你這‐‐&rdo;
陸明燭欲言又止,只是將他扶到桌子旁邊坐下。他一鬆手,葉錦城就控制不住地往桌子上一趴,手臂直直地支出去,帶翻了桌上擺著的幾個杯子,其中一個滾落下來,葉錦城幾乎有些期待那東西跌到地上碎裂的聲音‐‐他沒聽見,旁邊的陸明燭一伸手接住了那個杯子,重新放回桌上。
他又覺得酒意漸漸褪去,隨即也感覺到陸明燭的動作並不溫柔,同他自己一樣,帶著隱隱的焦躁。葉錦城嘲諷地微微一笑,一頭紮在自己臂彎裡懶得再抬頭。
他當然清楚陸明燭是因為什麼焦躁。
一旦思及此處,他就開始後悔起來。從衛天閣傳給他的信來看,已經沒有幾日的時間,自己既然知曉了此事,就斷然不該喝酒,喝酒容易誤事。可是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方才那些酒讓自己軟綿綿地憊懶‐‐
‐‐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直接掐死陸明燭了事。
這幾年他無數次地湧起這個念頭,又無數次地壓制下去。楓華谷之後,動靜皆痛,俯仰亦苦。其實事後他想得明白,唐天越是斷然活不了的,可為何又要讓他獨活呢?若是一起赴死,倒是省去許多無謂之痛。
他將臉埋在臂彎裡不想抬頭,可陸明燭卻在擺弄他,這讓他覺得十分不耐煩,先前好不容易褪去的焦躁又湧上來。
&ldo;喝這麼多酒幹什麼?我本來還有事想同你說。&rdo;
葉錦城不耐煩地將額頭更深地抵在臂彎裡,他好像是在笑,肩膀輕微地簌簌顫動。
&ldo;生意上的事……哪裡由得我……哪裡……由得我……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你有什麼事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