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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炳靖道:「鄭文襄公在世時,輔弼先帝,人皆稱賢。如今你近奉御前,不知平日裡都教了陛下些什麼?不妨今日也講給本王聽一聽。」
譚君抬起頭,目光視上。
他在看清戚炳靖的面孔後,臉色慢慢變得煞白。那白中隱隱透出血色,在他的面板下鼓動著,像是要撐裂他艱難維持住的鎮定神色。
譚君的聲音有些沙啞:「臣教陛下:何謂忠,何謂孝,何謂祖宗之法,何謂家國天下。」
他又道:「臣還教陛下:何謂不忠,何謂不孝,何謂目無祖宗之法,何謂棄置家國天下。」
戚炳靖看上去饒有興致,「本王也想聽一聽譚卿之高見。不知在譚卿口中,誰人是這不忠、不孝、目無祖宗之法、棄置家國天下之輩?」
譚君的嘴皮一掀。
少年慌忙站起來,試圖打斷道:「四叔!譚卿胡言亂語,他從未教過朕這些……」
然而譚君話已出口:「即是王爺。」
少年一僵。
戚炳靖則將譚君看了兩眼,讚許道:「譚卿敢言,不愧是鄭文襄公的學生。」
言罷,他向前踱來。
譚君的下頜隨著他的逼近而微微仰抬,血絲自他眼角爆出。他冷冷道:「王爺何必惺惺作態。王爺欺陛下年少,難道還要欺我大晉朝廷沒有忠直之臣?!」
戚炳靖的腳尖停在譚君膝前數寸處。
「譚卿。鄭文襄公的經國之才你沒學到幾分,但他那一心求死的本事,你倒是一分不落地承住了。」
聞此,譚君血沖額頂,聲音震地:「先師之死,何其冤痛!昌恭憲王為先皇帝長子,當年為人所殺,此案至今未明。先師當年為昌恭憲王之案鳴不平,卻被王爺懷恨在心、百般折辱,最後不得已而自盡。王爺弒兄,迫害忠良,百年後又有何顏面敢見戚氏祖宗?!」
「本王若殺昌王,為何還要拱立昌王之子即帝位?本王若恨鄭文襄公,為何還要贈他美諡,為何還要允他的學生位在經筵侍講之列?」
「王爺拱立陛下即位,並非真心尊奉陛下,而是想要藉此堵住疑王爺弒兄諸臣的口。王爺贈先師美諡、允臣位列經筵,並非賞識臣之才學,而是為平朝怨,以此讓眾人以為王爺亦惜先師,先師自盡一事同王爺無關。」
譚君字字如劍,揮出一陣血雨腥風。
少年一屁股跌回御座上,兩手死死地扣住膝蓋。
戚炳靖紋絲不動,面無表情。
他問:「陛下欲發兵大平一說,是你教的?」
「是。」
譚君承認,言辭錚錚:「王爺此前欺陛下年少,與大平成王交通密謀,以謝淖大軍南下助英王成事,以國之公器而做私用,此為不忠。王爺不顧先皇帝遺訓,不顧大晉將兵冤魂,執意迎娶大平英王,此為不孝。王爺因大平英王之故,割戎、豫二州地及謝淖所部大軍,以饋大平,目中竟無祖宗之法。王爺不以疆土為重,反欲與大平修和,將良機拱手讓與敵國,心中早已棄置家國天下。」
他揚袖指天,聲嘶力竭:「臣今近奉陛下,若不以正道教陛下,如何能對得起先師,又如何能對得起我大晉之社稷!」
……
大長公主府。
戚炳瑜正同卓少炎一道用膳,有人自宮中來報。侍婢請過命,將人帶進來。來人單膝跪在門內,看見卓少炎也在,一時囁嚅。
戚炳瑜看一眼卓少炎,又看向來人:「英王不是外人,直說便是。宮中出了什麼事?」
那人道:「今日朝宴罷,寶文閣直學士、知制誥譚大人在御前指罵鄂王。鄂王雷霆震怒,當著陛下的面,叫人在崇德殿將譚大人掌嘴二百、打斷手骨。譚大人體弱昏厥,不知生死地被抬出殿外,陛下則被嚇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