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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章簡單答說:「已著雲麟軍於午後封戒城中各主道,護送二人入宮城。」
……
就在此前早些時候,戚炳靖率一眾人馬往來封街,正是為了此事。
晨時卓少炎獨自一人去往卓府,他至城外調兵,回來後看到她留的字條,當即便催馬先去了卓府附近。
至於與英肅然的晤面與對話,雖未在計料之內,卻是早晚都會發生的事。
在給了對方一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與警示之後,戚炳靖獨自行至卓府外的巷口,待見卓少炎的坐騎,便亦翻身下馬,將二馬並轡栓好,然後走去卓府門口。
門外,地上散落著七零八碎的斷裂的木條。
門板上則有被劍劈掃到的痕跡。
戚炳靖伸指蹭了一下門上碎屑,推開,步入府中。
廳堂中,卓少炎遠見他走來,一整個上午都沉寂無光的眼中隱約現出一絲微亮。她握著劍,坐著等他走近。
戚炳靖走得不快,步伐穩健,一面行,一面粗略地將這府中上下做了打量。
待目光觸及她,他立刻覺出她的不同來。亦深亦沉,她像是負著萬鈞之重,連帶看向他的眼神都沉甸甸的。
她來此處祭拜雙親,他必然能懂她的心情,雖雲麟軍人馬已於城中各處開始封街,他卻並沒有急迫地開口催促她起身。
走至她身前時,戚炳靖伸出手向她,叫她:「少炎。」
卓少炎瞟他一眼,沒接他的手,亦沒什麼表情,握著劍的手驀地一動,劍鞘脫落,鐵刃橫起,一瞬抵住他的前胸。
然後她開口,說:「你當初出兵助我南下,而今大事將成,雲麟軍成功控扼京城,你的人馬於我而言已無大用了。旁人只知你是晉將謝淖,不知你更是大晉鄂王,但我清楚明白你的身份,更不能不顧你的身份。謝淖叛晉容易,鄂王卻生死皆為大晉宗室。晉軍連年南犯大平疆土,鄂王若死,大晉必亂,皇權數年難穩,不會再有暇心南征。如此,大平則不必憂慮北患,更可逐步收復北地。」
她將劍刃輕輕翻轉,用了點力,割破他胸前的束甲勾帶,說:「你當初於城外問過我,為何信你。如今我倒想問一問你,為何信我?」
戚炳靖任她的劍戳著胸口,神色未變,答她說:「信你,不信你,都無礙於我做所有這些事。」
「我若殺你?」
「那便來殺。」
卓少炎盯著他,嘴角挑起一個細小的弧度。下一瞬她利落地收手,一把將劍扔到腳下。
她垂下手臂,有一物自她袖中輕輕滑落,被她飛快地握進手心。
她站起身,靠近他些許,將他方才伸向她的那隻手重新牽起,然後將手心裡的東西順入他的掌中。
戚炳靖攤著手掌,低眼去看。
一枚鏽跡斑駁的甲片靜靜地躺在他的掌紋中。
他凝視它許久,而後復看向她。
卓少炎將他的手指屈起,按握成拳。她一貫的清冷容色在他面前逐漸崩解,有點點火星跳躍在她的眼中。
她說:「我的心,給你。」
她又說:「你握緊了,若丟了,便再沒第二顆。」
第30章 叄拾
卓少炎的兩句話,如羽之輕,亦如山之重。
如同由晝轉入夜的深湖,戚炳靖的眼中盪著暗稜稜的波光,她的近影則猶如黑夜裡的明星,碎碎地鋪落於那湖面上。
他感受著那枚甲片的粗糙稜角,手用了些力,應道:「握緊了。」
卓少炎露出笑意。
她的手仍然按著他的,她說:「你認得它麼。」
這是一句問話,聲音輕得只有他能聽見,但她的語氣卻透著確信。
「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