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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聽著喧鬧的音樂，讓那些歌曲壓過我的疑慮。我不去想我在做什麼，六車道的瀝青路變為四車道，然後兩車道，最後我轉入了前往道格拉斯&iddot;洛克伍德家的碎石路。三十分鐘後我就能開到那裡，從摩天樓和混凝土開向田野和樹木。稀薄的灰色雲彩掛在午後的天空上，十二月微弱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沉。一陣濛濛細雨變為雨夾雪，北風預告著暴風雪的到來，溫度陡然降低。

經過洛克伍德的家時我慢了下來，那是一棟老舊的農舍，因為年代久遠而傾斜，木板牆徹底腐爛。前院的草整個夏天沒有被割過，看上去更像一片休閒地而不是草地，一輛一扇後窗是塑膠薄片的舊福特金牛在礫石車道上腐朽。

我在房子旁邊的一個田間入口掉頭，沿原路返回。靠近他的車道時，我看見一扇窗戶前有人影閃動。我渾身湧起一股寒意。殺死克麗斯特爾的人自由地行走在那扇窗戶的另一邊。想到洛克伍德的罪孽玷汙了卡爾的名字，一陣憤怒在我體內升騰。我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只是來鄉間的簡單行程，尋找一棟房子的偵察任務。但是在內心，我一直明白不只這些。

我緩慢地駛入了洛克伍德家的車道，砂礫在我的輪胎下面嘎吱作響，我緊握住方向盤的手心出汗。我在那輛破損的金牛後面停下車，關掉引擎。門廊處很暗。房子內部也顯得昏暗，唯一的光來自屋內深處。我開啟數字錄音機，把它放進我的襯衣口袋，走向門廊去敲前門。

起初，我沒有發現任何動靜，也沒有聽到腳步聲。我再次敲門。這次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後面有光的房間，扭開門廊燈，開啟了前門。

&ldo;道格拉斯&iddot;洛克伍德?&rdo;我問道。

&ldo;對，我是。&rdo;他說著上下打量我，似乎我跨越了一個不能擅自進入的界線。他約莫六英尺二英寸高，脖子、下巴和臉上的鬍子茬兒三天沒颳了。他渾身散發著酒精、香菸和汗水的味道。

我清了清喉嚨。&ldo;我叫喬&iddot;塔爾伯特，&rdo;我說，&ldo;我在寫有關你的繼女克麗斯特爾之死的故事。我想跟你談談，如果可以的話。&rdo;

一瞬間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又眯了起來。&ldo;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早就結束了，&rdo;他說，&ldo;這是關於什麼的?&rdo;

&ldo;我在寫一個有關克麗斯特爾&iddot;哈根的故事，&rdo;我重複道，&ldo;有關卡爾&iddot;艾弗森和1980年發生的事情。&rdo;

&ldo;你是記者?&rdo;

&ldo;你知道卡爾&iddot;艾弗森獲得假釋從監獄出來了嗎?&rdo;我說，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讓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卡爾被提前釋放了。

&ldo;他什麼?&rdo;

&ldo;我想跟你談談這件事。只需要幾分鐘。&rdo;道格拉斯回頭看了眼破損的傢俱和沾染了汙跡的牆壁。&ldo;我沒想到有客人來。&rdo;他說。

&ldo;我只有幾個問題。&rdo;我說。

他低聲嘟囔著什麼，走了進去，讓門開著。我踏進門，看見起居室裡堆滿了齊膝深的衣服、空食品盒，和你能在一個糟糕的車庫拍賣中找到的垃圾。我們才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住，轉過臉來看著我，說：&ldo;這不是倉庫。&rdo;他說著，低頭看了看我潮濕的鞋子。我看著塞滿入口的成堆垃圾，想就這點與他爭論一番。但我脫掉鞋子，跟隨他去了廚房，來到一張蓋滿舊報紙、債務催收信封和一週左右髒餐盤的桌子旁。桌子中間，一個半空的傑克丹尼威士忌瓶子像節日擺設一樣醒目。洛克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