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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你不能這樣做‐‐&rdo;

他伸出手，竭力想要搶奪李淳風手中的水囊，卻掙扎不動。酒肆主人神色平靜地望向他，道：&ldo;抱歉。既然答應了救莊上的人，便不能讓你復仇。&rdo;

&ldo;你‐‐&rdo;叫聲已經變成了怨毒的嘶嘶聲，聽起來如同毒蛇吐信，&ldo;我活著……苟且偷生地活到今天……只是為了給蟬娘報仇……你毀了我的……&rdo;

&ldo;你錯了。如你所說，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之所以將父母遺物交給兄長，正是為了保護村民不受山中毒花的侵害。倘若她還在，也不願見到你為了給她復仇，殺死那些無辜的人。&rdo;

一粒混濁的眼淚從鄒望那隻剩餘的獨眼中緩緩滴下，顫抖著雙唇，卻再也發不出聲音。酒肆主人嘆息一聲，將那塊黑石放入對方尚未僵直的手掌中，俯身低語道：&ldo;因愛而生者，不應因恨而亡。不要再去想那些令你與她抱恨之事，只須記得初相見時，她在你心中的模樣。&rdo;

陌上花開，彩蝶翩躚。英姿勃發的青年，頭戴花冠的少女，嘴角的笑意，目光中的纏綿……一點一滴，如同初見時一般清晰，又像是刻在了心底。鄒望狂亂的眼神慢慢柔和，彷彿風暴過後，驚濤駭浪逐漸平息。

嗒的輕響，卻是那隻手垂了下來，終於不再動彈，手指仍然緊緊握著那塊黑石。李淳風轉過頭去，不禁一怔：懷沐靠在一旁，瞪著無神的雙眼，臉色鐵青，寂然不動。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經死去多時了。

&ldo;真是讓人永生難忘的經歷!&rdo;

尉遲方一面滿足地嚥下口中美酒，一面長長吐了口氣：&ldo;說實話，在那山腹之中，你說回不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就要困死在裡面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rdo;

&ldo;嗯。我也沒想到，地動居然震開了石門。這一次，可以說是死裡逃生。&rdo;

此時已是三日之後。兩人此刻正安坐在隨意樓中。酒肆主人的青布衣衫因為天氣炎熱完全敞開著，衣帶也未曾結，只是隨意披在身上，露出內裡白色衣襟，看起來頗為涼爽。窗子推開，窗外的梧桐樹蔭濃密地灑了進來，將暑熱拒之門外。

&ldo;也就是說，這山鬼降之事是鄒望一手製造的?&rdo;

&ldo;不錯。蟬孃的父母是非同尋常的人，他們隱居在山中，留下了一本關於黑雲嶺奇特地象的記載。她把那本書交給了懷沐，懷沐卻將它視為邪物。之後又因對蟬娘之死一直心懷鬼胎，並沒有開啟過，直到最終被鄒望得到。因此他才知道這座山下有陰陽雙源，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噴出地面，造成震動。&rdo;

&ldo;然後他便裝神弄鬼，利用懷容和那青年，讓他們做他復仇的工具。但那位懷三爺……他又是怎麼死的?&rdo;

&ldo;或許是心中愧疚，導致心疾發作吧。&rdo;李淳風不在意地說，&ldo;此人一生，心中的糾纏痛苦，只怕比那二人更甚。&rdo;

尉遲方嗯了一聲，突然發愣。

&ldo;尉遲?&rdo;

&ldo;啊，&rdo;校尉如夢方醒，遲疑道，&ldo;李兄……情之一字，當真有這麼大的魔力嗎?&rdo;

酒肆主人不禁失笑：&ldo;尉遲何以突然想起如此深奧的問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