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第1/3 頁)

她掉進了冰封的池塘，面前還有一片冰面，她奮力去抓‐‐其實沒有什麼可抓的，等於用手掌在拍打冰面，就聽啪嚓一聲，又一片冰層坍塌，把剛剛脫離她懷抱的小羊活生生地拽下了水，可憐的小羊無助地在水裡撲騰，很快就不動彈了。

池塘並不深，二姨太踩了幾下水，就感到踩到了池底，雖然不至於溺水，但那層薄薄的冰幾乎是拉一下就掉一塊，二姨太在拌著碎冰的池水裡掙扎。

她有點犯迷糊了，彷彿看見了嵩山路的龔宅，又回到了那間富麗堂皇的西式客廳，坐在花崗巖砌築的壁爐前，丈夫剛下班回來，和她一起在壁爐前烤火，用火棒捅著畢畢剝剝燃燒著的木炭，一邊眉飛色舞地說著銀行裡勾心鬥角的趣聞和桃色笑話，逗得她忍俊不禁……

透過漫天的風雪，她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個人出現在池塘邊。

沒錯，是一個人，穿著一件翻毛領的豬皮茄克，好象是飛行員穿的那種，還有一條藍色的卡其布褲子，腳上一雙大頭皮鞋，戴著一頂抗美援朝時的大軍帽，怔怔地望著自己。

&ldo;龍華，是你嗎?……真的是你嗎?&rdo;

二姨太的眼淚流下來了。

&ldo;我的好女婿，你怎麼會在這兒?這些年你跑到哪兒去了?&rdo;

彭龍華沒有回答，默然了片刻，伸過來一截從樹上折下來的樹枝，伸到二姨太面前，說：&ldo;以後再告訴你吧，用力拉住它，我把你拽上來。&rdo;

作為一個歷史旁觀者，一個靜靜的旁觀者，彭龍華再次違反了&ldo;遊戲規則&rdo;，歷史上的二姨太確實是凍死在這個無名的小池塘裡的，但他不能見死不救。

出乎意料，二姨太拒絕了那根可以救她命的樹枝，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悽苦的笑：&ldo;不用了!龍華。你知道嗎?其實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還是他‐‐龔亭湖。上海話的&l;龔&r;就唸&l;軍&r;，我忽然想明白了，這裡是軍天湖監獄，龔亭湖，軍停湖，人停在湖裡，這不正是我嗎?這就是我的命啊!還是讓我安安靜靜去吧，去那邊找我的男人，找我的雪兒，我們一家三口，下輩子再也不分開……&rdo;

因為寒冷，二姨太的聲音微微顫抖，&ldo;龍華，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從哪兒來?&rdo;

彭龍華把樹枝輕輕放在冰面上。

&ldo;我是警察，來自2006年的上海，因為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她的名字裡有冰……&rdo;

&ldo;2006年?……冰?……&rdo;

二姨太的聲音顫得厲害，語不成聲。

&ldo;剛生下來時我哭不出聲，護士使勁一拍，還是不哭，護士慌了，再拍，從我嘴裡掉出一塊東西，竟是一小塊冰，我這才哇哇的哭起來。

&ldo;這是我出生時的秘密，冥冥中註定我與冰有緣……

&ldo;我從2006年返回1945年，帶回來一個靈魂，她叫茅愛思，是你們龔家的第四代。本來我應該回去的，可我把返回的藥給了大小姐‐‐那只是她的軀體，但是有茅愛思的靈魂‐‐她走了，回2006年去了，我留了下來，我想看看歷史，看很多很多東西……&rdo;

站在池塘邊，站在漫天的風雪中，彭龍華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象一個老奶奶講故事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