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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月明星稀，如水的月光潑灑在那顆赤紅的心舍利，還有蔣伯宇蒼白的臉上。

二十七

蔣伯宇那天晚上是在寺廟裡留宿的。慧明法師給他在客堂安排了一個小房間。環境清幽，他睡得倒也踏實。只是第二天四點多鐘他被僧人們集合上早課的聲音吵醒後就睡不著了，於是乾脆爬起來到寺裡面到處走走。

深冬清晨的雲谷寺，由於遠離市區而能呼吸到沁人心脾的新鮮空氣。濕漉漉的霧氣打在臉上甚是舒爽。山上的霧氣重，蔣伯宇穿行於朦朦的晨霧中，感覺像在天宮中神遊。蔣伯宇 漫無目地地走著，穿過了大雄寶殿、觀音閣、萬佛樓，徑直闖入了雲谷寺的後院。後院是一片塔林‐‐僧人們火化後的骨灰都葬於此處。裡面密密的儘是或高或矮、大小不一的白色靈塔，它們在繚繞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突然，蔣伯宇看到前面三四十米處有一個人站在一尊靈塔前。他嚇了一大跳。&ldo;這麼早，會是誰啊?&rdo;蔣伯宇心裡納悶著。那人背對著蔣伯宇寂然不動，似乎在低頭默思。幾分鐘後他轉過身來，蔣伯宇差點要失聲叫起來‐‐竟是慧明法師!他一陣慌亂，忙隱藏在一尊靈塔後。還好慧明法師並未朝他走來，而是從旁邊的小路出去了。

在慧明法師轉身的那一刻，蔣伯宇看到平常面色澹泊恬靜的方丈‐‐竟有幾分淒楚寫在臉上!

看著慧明法師走遠了，蔣伯宇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樣‐‐那正是慧月法師的靈塔!靈塔前的石碑鐫刻著慧月法師的生卒年月，只是年月均用佛曆記載，蔣伯宇也推斷不出慧月法師卒於何年。不過前後數字相減，正好是六十五。

蔣伯宇肅然起敬。雙手合十向著靈塔深深地拜了三拜。&ldo;這塔中之人，和自己一樣抽中了心煞之簽，可是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拋棄紅塵之路。是什麼讓她下那麼大的決心啊?!&rdo;蔣伯宇默默地在塔前沉思。

從塔林出來，蔣伯宇回到客房裡又呆了半個小時，平定了情緒後他準備到方丈室向慧明法師話別。

&ldo;方丈，伯宇感激不盡您的指點。我，我該回去了。&rdo;站在慧明法師面前的蔣伯宇輕聲地說。沒有答應法師出家‐‐讓他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不好意思。

&ldo;放不下，那你就擔起來吧!&rdo;慧明法師長長地嘆了口氣。

&ldo;擔起來?&rdo;

&ldo;是啊，坦然地活著，不是比矛盾痛苦更好嗎?珍惜人生，愛你所愛，認真過好每一天，這也是佛家的真諦!佛在哪裡?佛就在你的行止坐臥，一言一行裡啊!&rdo;

這番深入淺出的點化深深地打動了蔣伯宇。他默不作聲，垂手而立。

&ldo;你，今早去過塔林吧?&rdo;

蔣伯宇嚇了一跳，沒想到慧明法師知道了這事。&ldo;你雖然在我背後，但我已經感覺到你了。還用藏麼?&rdo;慧明法師目光犀利，但也非常慈詳。

&ldo;是的，方丈，我是無意中闖進去想看看的。&rdo;蔣伯宇硬著頭皮老老實實地回答。

&ldo;我想，你也看到了慧月法師的靈塔，也一定很奇怪我怎麼會在那裡吧?&rdo;慧明法師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蔣伯宇點了點頭。

&ldo;說來無妨‐‐她雖是我師妹，也先於我脫離四大之苦。但在我們年青都未出家時，她卻是我鍾愛之人。在她抽中了這支&l;心煞&r;後，便離我而去，剃度皈依了佛門。從此青燈古佛，終其一生。&rdo;慧明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