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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一張紙條從腳下傳了回來。很簡單的四個字:豆子,不知。
小豆子,鹿白默唸了兩遍,心道說不定就是因為犯了先生的名諱才被留堂。這還沒怎麼樣呢,就拿自己當皇帝了,名諱也提不得了?
她同情了一秒,便迅速跟對方站到了同一戰線,開始開展友好親切的紙條外交。
小豆子,你日後要去文書房麼?
不知。
你字寫得這麼好看,念書好幾年了吧,怎麼還在甲班?
寫字而已。
小豆子,那邊還有別人嗎,這邊只有我。
無人。
你若是先寫完,能不能等我片刻,我有糖分你。
不必。
那我寫快些,爭取跟你一起走。
那頭沒了迴音。不論這邊問什麼,對方只是寥寥兩三個字。幾個回合下來,鹿白就覺得洩了氣。差點忘了,自己的課文都沒抄完,還有這閒心跟別人傳紙條呢!
於是果斷收了心,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抄課文。蘇福一眼掃過來,她乖巧地笑了一下,立馬低下頭。等到寫完一大篇時,蘇福已經轉到了迴廊上,只留下一抹青色的背影。
鹿白鬆了口氣,一低頭,腳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紙條。上面印著一小片鞋印,儼然放了許久,還被寫得忘乎所以的她踩了一腳。
她趕緊俯身撿起來,偌大的紙上只寫了兩個字:你呢?
鹿白頓時高興了。她擼起袖子,露出墨跡斑斑、彷彿掛滿「好好學習勳章」的胳膊,在那兩個字旁鬥志昂揚地寫道:
殿下給我帶了不少零嘴,都被蘇公公扣下了,如果他不沒收的話,咱們尋個沒人的地方分了。沒收也沒關係,我找他討幾顆梅子糖出來。梅子糖,極好吃!
她在後頭畫了兩個圈,歡天喜地地遞了回去。雖然她並不知道「你呢」問的到底是什麼。
擱在宮外,梅子糖一文錢五顆,半個指甲蓋那麼大,含在嘴裡一刻鐘都化不了。沒什麼甜味,酸得要死,還有核兒。常常是爹孃被孩子纏得煩了才會買,兩個銅板就能打發一群惱人的小鬼,換來一整個梅子味兒的下午。
宮裡的梅子糖自然跟外頭不一樣,但仍舊算不得好東西,仍舊是賤物。跟有些人的命一樣賤。
短短几秒內,小豆子的思緒飄了很遠。遠到視線中出現了一盞飄忽的紅紙燈籠,遠到舌尖泛出一股嚼了許久的灰麵餅和梅子糖混合而成的酸味。
很快,鹿白便收到了回信:多謝,不必等我。
鹿白沒有等他。當一個人抄課文抄了十遍,都快把硯臺磨沒了的時候,她就無暇再想什麼小豆老豆了。
抄完滿篇,又當著蘇福的面背了一遍;這還不算完,還要抽查上下句,答上十句才算過關。強人所難,大概是蘇福從他乾爹那繼承得最徹底的本事。
鹿白惦記著提匣裡的吃食,悶著頭往外跑,卻被蘇福虛抬手攔住了。
「陸女史。」他個子很高,聲音卻被永遠定在了十四五歲的變聲期。
鹿白就差跪地求饒了:「還有啊蘇公公?」
蘇福答道:「那倒不是。不過是提醒陸女史一句,既入了內學堂,就別壞了規矩。」
鹿白當然知道他意有所指,當即用力點頭,無辜道:「是,一定不辱使命。蘇公公,我那提匣……能還我嗎?」
蘇福好心地點點頭。鹿白頓時笑起來,整個人化成一隻出籠的小鳥,甩著酸軟的右邊翅膀飛撲到牆根。拎了提匣,她在迴廊的石階上踏了兩步,又跑了回來。
「蘇公公,承蒙照顧,十六殿下託我給您的。」她摸出一個荷包遞到蘇福手上。
兩顆金豆子,挺寒酸的,但鹿白卻不清楚。即便清楚,也有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