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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季曉鷗看他咬牙忍痛，最疼的時候渾身都在哆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毫不誇張，一顆顆真有黃豆那麼大。自責加上恐懼，讓她兩眼噙著淚花兒顫巍巍地問：&ldo;我是不是防衛過當了?你不會就這樣殘廢了吧?我是不是還得對你後半輩子負責啊?&rdo;

慪得嚴謹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苦笑，他瞅著季曉鷗說：&ldo;你就看著辦吧。&rdo;

季曉鷗躲進樓梯拐角，戰戰兢兢地給嚴慎打電話。電話通了，那邊一個嘹亮的女聲冒出來：&ldo;嚴謹，你要是沒什麼正經事兒半夜消遣我，下回回家我讓老頭兒揍死你!&rdo;

季曉鷗趕緊自報家門說明來意，嚴慎人真乾脆，一句廢話都沒有：&ldo;知道了。我這就過去。&rdo;

她帶著一個秘書模樣的人很快趕來，大衣裡面還穿著珊瑚絨的睡衣睡褲。嚴慎個子挺高，和季曉鷗不相上下，長得跟嚴謹有七八分相似，但和他大大咧咧的隨和勁兒不同，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謹慎氣息。季曉鷗跟她如實說明悲劇發生的經過，只是隱瞞了嚴謹被自己踢下床這一關鍵事實，她也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並不肯對季曉鷗多說一個字。

季曉鷗看見她站在醫院走廊上，同行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幾個人從走廊那頭的電梯裡一路小跑著過來。季曉鷗聽到有人介紹說是院辦公室的主任。嚴慎的臉色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並不見得有多麼倨傲，可是她對面的人卻一直賠著小心、賠著笑臉。嚴謹的片子出來了。ct室外，好像地底下冒出來一樣，突然多了一群人，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醫生，帶著一群年齡各異的白大褂兒，都擁進ct室。

季曉鷗想起林海鵬說過的高幹子弟官二代，又想起湛羽也說過官二代這種話，之前她一直半信半疑，這一刻她終於相信，這個死皮賴臉一直纏在她身邊的男人，真的是個官二代，而且看樣子還是個老子職位、地位都不低的官二代。

她坐在椅子上，用腳尖在地板上迴圈往復畫著圓圈。眼前這一幕幕讓她徹底看清了自己的處境。身在帝都紅色貴族扎堆兒的地方，她有很多機會見識這種地位懸殊的糾葛。那種階級和背景裡走出來的男人，只有經歷過才能知道殺傷力的級別，女人一旦陷進去，不是心死就是身死，或者兩者皆失。椅子下面就是暖氣片，背靠在牆上，牆是熱的，她卻是冷的，為自己曾有過的一點兒痴心妄想而羞憤。

又過了一會兒，嚴謹終於被推出來，又被前呼後擁著推進電梯，沒人看她也沒人理她。

季曉鷗不清楚自己這回闖了多大的禍，既不敢離開也不敢多嘴。她跟著人群走，一直走到手術室的通道外，所有無關的人都被隔離在通道的大門外。嚴慎終於想起她來，走到她跟前說：&ldo;你回去吧，用不著你。&rdo;

季曉鷗囁嚅：&ldo;他……他還好嗎?&rdo;

嚴慎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回答她：&ldo;原來固定用的合金釘斷了，需要做手術取出來。&rdo;

&ldo;那那那……他以後生活能自理嗎?&rdo;

嚴慎冷峻的臉上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ldo;你是他現任女朋友?&rdo;

季曉鷗立刻搖頭否認：&ldo;不是不是，我是……他朋友。我擔心他……&rdo;

&ldo;哦，抱歉，自稱他女朋友的人太多了，我都分不清你們誰是誰。&rdo;嚴慎低頭撫撫前額，似乎不勝其煩：&ldo;你有什麼可擔心的?他就是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也連累不著你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