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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自問沒有這樣的眼界,可他也再清楚不過的知道,如今匈奴匿藏極北大漠,再打一仗,要拿出多少錢,如此一來,關東的流民,前朝的前車之鑑並不遠
這問題,衛青已不知考慮了多久,猶豫,不是因為掣肘太多,而是這涉及的是漢家幾代人的努力,即使是衛青這樣的人,臨決之際,也難免躊躇。是故他想了又想,到底還是問了霍去病一句。
&ot;你怎麼想?&ot;
霍去病這次輕輕一笑,沒了方才的凝重,笑得有些狡猾,道:&ot;大將軍不是早想好了。&ot;
衛青聞言揚揚眉道:&ot;我想好什麼?&ot;
霍去病看看他,目中既是感佩,又有憐惜,卻道:&ot;大將軍借劍一用,我唱首歌與你聽。&ot;
衛青和他一起半輩子,自然知道他不但能唱,且唱得極好,只去病不屑此道,從不在人前開口罷了。衛青更知道他看似事事隨性,其實莫不有其深意,於是並不問他原因,不假思索的把劍遞給了他。
霍去病隨意席地而坐,以指相扣,聲音清越,便贊了一句:&ot;好劍!&ot;略頓了頓,果然彈劍而歌。衛青站在他身側,只覺那曲子頗具古風,或是彈劍之故,意態雍容中,隱隱有些金戈之音,而那詞句竟是從未聽過。
&ot;四夷既護,諸夏康兮;國家安寧,樂未央兮;載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來臻,鳳凰翔兮;與天相保,永無疆兮;親親百年,各延長兮。&ot;
衛青垂眸聽著,並不說什麼,目中漸漸光彩流動,一洗方才的疲倦,只聽到最後一句,才臉上微熱,這本是他們私下的話,卻被去病編進了曲子裡。他聽了一陣,便自然的挨著霍去病坐下去,自己也輕輕就著調子哼了起來。
霍去病聽著他的聲音,也是一笑,他也沒想到,相伴至今,用情猶能更進一步。相處越久,理解越深,三子封王之際,他要護的,是衛青這個人,時至今日,他傾心相助的,卻是這個人的志向。
或許,這,才是彼此相吸引的最初,也是最純粹的一點。
他們,有完全相同的夢。
為完成這個夢,自己怎樣,並不重要。
縱然道阻且長,有子同行,何畏之?迎難而上,並肩同行,至樂也。
兩位大司馬在建章營論政交心,漢天子劉徹則在慶功宴後趁著酒意回到未央宮,這一晚,劉徹一點不困,亦不想召幸任何妃嬪,他鑄劍獨自走到了那張巨大的漢家疆域圖前,看得雙目炯炯,躊躇滿志。
這張圖,與他繼位之初已大大的不同了,拓土開疆,幅員遼闊,劉徹又想起少年時所讀的呂后致冒頓一書,以及數年前他親率大軍十八萬北狩時寫給匈奴人的那封信。
想起這些,以及繼位以來種種的創業艱難,劉徹只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絲毫無法自抑。這一刻,劉徹有滿腔熱情,滿腔抱負,更甚於他少年時,卻不知與誰來說道,或許,唯有高祖皇帝再世,看著這大好河山,才能明白。劉徹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是時候了,他自己走到案前,幾乎是不加思索,筆不帶頓的開始寫一道醞釀了不知多久的復討匈奴詔。
&ot;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後時單於書絕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ot;
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父皇做了那麼多,忍死以待,將江山交給他,如今,總算不負所託,嘿,不止,他還能做更多。這是天降大任,他,是上天之子,要代天意將大漢在他的手上打造成千秋萬代的基業!
正此刻,劉徹背後忽有人重重咳了一聲,聲音蒼老,在寂夜中份外分明。劉徹皺眉轉身,明晃晃的燭光下,殿中赫然多了個鬚髮雪白的乾瘦老者,那人雖老邁,背仍挺得筆直,雙眸森然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