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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出場,拍手叫好的不在少數,甄珠渾若不覺,在唸過定場詩後,繼續唸白道:
我春香,自幼服侍小姐朝暮不離,看她名為國色,實守家聲,老成端重。
昨日我家老爺請了一位先生,叫、叫什麼介?
哦,叫陳最良。
那先生的景象,哦喲喲,好不古板吶。
我家老爺又對他說,倘有不到之處責打春香這丫頭。
我倒好笑,我春香豈是與他們出氣的?
今早服侍小姐早膳已畢,待我看看先生可在學堂裡。
隨著末角兒,古板的老先生上場,矛盾就此展開。
這位不學無術的腐儒。張口只知道“《詩經》的開首便是后妃之道”,男女間情事固然一竅不通,連做一雙鞋,也要從亞聖孟子那裡搬來“不知足而為屨”的教條。
講解《詩經》,要麼望文生義,胡亂曲說,要麼墨守舊注,毫無變通。
這樣一位腐儒,教訓杜麗娘所謂的規矩。
讓本來就無心讀書的春香如何不惱?
針對書塾窒悶的氣氛和塾師嚴厲的訓誡,春香一上來就給冬烘先生陳最良一個“下馬威”:
“今夜不睡,三更時分,請先生上書。”
語帶譏刺,弄得陳最良表情尷尬開口不得。
在春香追逼下,陳最良自喪其尊“作鳩聲”,春香樂不可支“學鳩聲”。
已過耳順之年的龍鍾老頭和一個青春煥發的伴讀婢女同臺嘰嘰咕咕學鳥叫,是何等滑稽的場面!
不止觀眾樂不可支,就忙著拍攝的徐伯之,都忍不住笑了。
陳最良亂解“君子好逑”。
春香從生活經驗出發明知故問:君子“為甚好好求”“幽閒女子”?
這個敏感話題問得陳最良十分狼狽無言以對,春香被厲聲喝止。
聽講中途,春香“領出恭牌”,請假溜出去轉了一遭,興匆匆回來稟告小姐:
外面“有座大花園,花明柳綠好耍子哩!”
飽受揶揄奚落的陳最良終於按捺不住。
於是,一個步履蹣跚追“打”,一個嘻嘻哈哈“閃”避,一老一少,在舞臺上繞起圈子來了。
好一個春香,居然動手“搶荊條投地”,弄得陳最良目瞪口呆無地自容。
封建禮教、師道尊嚴,被春香放開手腳一“鬧”,封建教育期望的那種肅穆凝重的書塾氣氛被“鬧”得一乾二淨。
甄珠把春香的“鬧”,表現得酣暢淋漓,鬧得歡快不已。
比起杜麗娘的蔫壞,春香的明快簡直就是一抹亮色。
再加上甄珠的表現力,這出戏真真把一個小丫鬟演活了,演出彩了。
這出戏十九分鐘,直到甄珠走下臺,徐伯之才恍然大悟,明白甄珠為什麼要選這一出。
這絕對不是崑曲最難的一齣戲,卻是有著雅俗共賞的意思。
“我本無心說笑話,誰知笑話逼人來”,這一出春香鬧學,絕對會讓人會心一笑。
柳生看著臺上這戲,對姚水雲笑道,“師叔,這丫頭可能出師了?”
姚水雲撇撇嘴,“也就這一出能拿得出手罷了。”
柳生嘆道,“多少人不都是一招鮮吃遍天嗎?
人家一個大明星過來,認認真真學了半年戲。
天不見亮就開嗓,半夜十一二點才回宿舍。
一出春香鬧學能得你一句拿得出手,已經夠了。”
姚水雲看了看正在謝幕的甄珠,挑了挑眉,“大明星?怪不得颱風那般穩呢!
別人能一招鮮吃遍天,香兒的徒弟能嗎?
今天我答應了你,改天香兒可不會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