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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樞笑了:「總會拍完的。」他親了親安璇:「我還是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夜晚很平靜,窗外風很大,呼呼地吹著,一刻也不停息。沈元樞在安璇身邊睡得很沉。他趕了四天的路才過來,一路上吃的苦,他不說,安璇也都知道。
安璇在黑暗裡睜著眼睛,看著身邊的人,想著這個人在床上扭動身體的樣子。他仍然覺得有惡意和悲傷在心頭縈繞。安璇不會這樣想,安璇只會覺得那樣的沈元樞的可愛。
他審視著自己,覺得這樣的自己陌生很陌生。可又不完全是陌生的。那些冷漠之下的怨氣和恨意,都是安璇曾經最熟悉的東西。那是自己,那又不是自己。
他們共同撕扯著他,讓他想起發黴的地板,昏暗的光線,和某個人笑容猙獰的臉。
要是能殺了那個人就好了。安璇漠然地想。哪怕在戲裡也好。
第九十二章 (下)
沈元樞過來這一趟,除了給安璇過生日之外,也是和團隊來這邊給新專輯採風。其實對於現在的流量歌手來說,採風這個詞已經很遙遠了。熟練的音樂製作人依託於所謂的靈感和技術,甚至不惜酗酒以求靈光一現,並不會千里迢迢跑這麼老遠來給自己找罪受——這個地方環境確實太惡劣了。
沈元樞是個異類。以前安璇問過他,搞音樂是不是都會之類的。沈元樞想了想,說一部分吧。然後很嗤之以鼻,說其實就是閒得蛋疼,又不想承認自己沒有才華,所以才胡搞一氣。費了那麼大勁,也沒見搞出什麼好作品來。
安璇半是玩笑半是試探道:那你就不想試一試?
沈元樞嫌棄極了:得了吧。那個樣子醜死了,一點兒都不美,毀得不人不鬼的,我才沒那麼蠢。說完了又很驚恐,說你不是想要去試吧,千萬不能試啊喂!沾上了就全完了!
安璇想了想,說其實我以前吃的精神類藥物,如果濫用的話,也應該算是這類東西了。
沈元樞這下真慌了,說現在不是停了麼?不要亂吃藥啊。有不舒服什麼的我給你找醫生……
安璇親了親他,說沒有亂吃藥,已經停藥了。
後來他聽見沈元樞偷偷摸摸地醫生打電話,很擔憂地說起安璇,諮詢他是不是還是有自毀傾向,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或者突然又搞自殺。醫生那邊說了一堆,他神色緩和了些,但放下電話,仍然有些憂慮。安璇看著他坐在窗邊,很惆悵地嘆著氣。但回頭他面對安璇時,會努力逗安璇高興——儘管看上去老是一副時刻準備氣死別人的樣子,但從本性來說,他是個十分柔軟體貼的人。
安璇沒有見過沈元樞的父親,不過可以肯定,這個人和他媽媽反正是一點兒都不像的。
意識到這些會讓安璇很暖,也會覺得愧疚。他似乎無法剋制地總會在一些事情上給沈元樞造成精神壓力。他為此反省,為此不安,但還是沒能改變什麼。無法改變,只能順其自然。畢竟被愛得久了,人會慢慢變得心安理得。
他有時候會想起於遙遠的童年,那時候他不是這樣的。這個念頭經常讓他悵然,他始終也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但他已經學會慢慢不在意這件事了。生活裡其他需要關注的事太多了,比如情緒總是上躥下跳的沈元樞,比如堆積如山的工作,還比如……他的願望。
以前安璇不會太考慮未來的事,但現在他會思索這些。他真的有很多很多事要準備。
在史永年的劇組裡呆久了,他幾乎已經忘光了他要做什麼。沈元樞的出現讓安璇重新意識到了這些:他是誰,他想做什麼。對於他的事業和人生,不管是短暫的還是長久的,他都需要把選擇權握在自己手上。
他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演員。
沈元樞來探班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劇組裡大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