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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川倒不是不能處理,但對於「自找麻煩」的情況,還是有些敬謝不敏。
他還有其他事要做。
這樣想,季寒川又側頭,去看船邊的霧。
霧色濃重,莫說「能見度」了,完全像是一片深色的毛玻璃。而這樣毛玻璃做成的盒子,嚴絲合縫地扣在船上。
遮住海面,遮住星光、月色。
水聲愈重,季寒川「嘖」了聲,還是很嫌棄的樣子,卻手插上口袋,往甲板內側走。
身後,像是有什麼東西滑溜溜的,在木板上擦過。
而季寒川沒有回頭。
他一路走到方才寧寧在的地方,果然在那裡見到了小姑娘。寧寧身前,則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鐵桶。見季寒川回來,她很興致勃勃地抬頭,對季寒川說:「爸爸,有魚!」
季寒川看一眼:「這魚好小。」但很眼熟,嘴邊有兩條觸鬚。
想到這裡,他忽而笑一笑,問寧寧:「餓不餓,要不要烤了吃?」
第40章 三點
寧寧猶豫:「能吃嗎?」不能吧?
而這時候, 季寒川身後又是那個船員,說:「韓少,這個不能……」
季寒川皺眉, 厭棄地說:「閉嘴。」
船員停下,季寒川又冷笑, 道:「你是不是真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 在「遊戲第二天」,船員一定有許許多多不能做的事。需要玩家主動打破現狀、言語之間透出「這會兒情況不對」的意思, 他們才能從眼下的人皮中掙脫。可如果玩家從善如流, 用船上身份裡該有的樣子仗勢欺人, 那這些說不上是死是活、是人是魚的東西就只能受著。
季寒川喃喃說:「回頭我就和張叔叔講一句,把你辭了。」
「韓川」是張老闆世侄,是個嘴上親近、實則沒什麼關係的身份。但說到底, 他身後的船員,也僅僅是無名小卒。如果這樣一個小卒毫無道理地得罪「韓少」,那等待他的, 當然是失去工作、重新回到貧窮落魄的家。
邏輯是這樣,只是這會兒, 雙方心知肚明:哪有什麼「家」能回呢。
於季寒川, 是:玩家會離開,船員會重新整理。
於船員, 則是另一重心思。
他安靜下來,看「韓少」半蹲, 穩、準地伸手, 食指、拇指分別掐住桶中魚的兩腮。那條魚在季寒川手中拼命掙扎,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不是「魚」該有的力氣。兩條觸鬚隨著掙扎, 在空中胡亂擺動,抽到季寒川手上。
而季寒川手臂很穩,指尖愈來愈用力。他摸到了過於柔軟、潮濕的內裡。後者是應該的,前者卻有些怪異了。彷彿自己掐著的不是一個水生動物,而是在海中泡了幾天的屍體。
這樣的聯想,讓季寒川覺得噁心。好在上一局裡,他見過更噁心的東西。於是能適應良好,站起來,手指掐得更深,要刺破魚薄薄一層骨骼、讓兩邊手指碰在一起。
季寒川端詳片刻,看看眼前這條魚,再看看身側的船員。
魚的嘴一張一合,有咕嚕咕嚕的聲音。
季寒川彎一彎唇,像是想說點什麼。而船員緊緊盯著他的嘴,臉色發白、發脹,好像只要季寒川一開口,他就一定不再忍耐。完全是被逼到臨界點。
可這一刻,季寒川倏忽意興闌珊。
他鬆了手。魚掉在甲板上,甩著尾巴,濺出水花。
季寒川低頭,從魚身上看到一閃而過的白。他從口袋中取出手帕,在手指上擦一擦,卻擦不掉之前的腥味。季寒川也不意外,換一隻手抱起女兒,說:「就到這裡吧。」
一頓,看著船員,嘴角是冷漠地、不以為意地笑。
他說:「你不要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