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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替他有些難過。我說,反正在一個樓裡……
他說,是啊,是啊,是在一幢樓裡啊,想想,我也該動一動了,在這個處我都坐了十六年了。
我安慰他,老李,其實資料室也挺好的,安耽。
他說,是啊,是啊,讓我去那裡,可能也是對我好,安閒一點,其實,自己在這幢樓裡能無傷無病地混這麼多年下來,已經很好了,還想怎麼著。
他說,我又不是人精,能太太平平混到這一步,對自己也算有個交待了,許多人連這一點都沒有哪,已經很好了……
他平時從不這樣帶著情緒說話,我看著有些難過,就說,老李,我其實挺佩服你的,你對許多事都好像不太急的,你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不是就這樣從容的?
他笑起來,他告訴我人是一步步走的,性格也一樣,自己以前也是著急的,慢慢地就會安靜下來的。他告訴我有時候這種變化自己都不太清楚具體是因為哪件事,慢慢回過頭來,才會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悄悄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他笑了一下,他說,什麼階段有什麼性格,這都是天定的。
在傍晚空曠的辦公室裡,他無意識地用手指扣了一下桌上的茶杯。
它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叮」。
7
第二天,李瑞搬走後二十分鐘,宣傳處的一群小夥子把蔣志的桌子和雜物都抬過來了。
那些東西都堆在原來李瑞放桌子的位置上,它們顯得有些雜亂,而它們的主人卻遲遲沒露面。
許多人走進這間辦公室,視線都不由自主地在那些東西上停留。
到第三天中午,他來了。是一個微胖的年輕男人,目光柔和,面容白皙。當時我剛好打水進來,看見蔣志在那裡整理書架,他把李瑞留下的一些書和畫冊拿下來,放在地板上,一會兒之後他就把它們丟在樓道的角落裡,讓清潔工收走了。
我把熱水瓶放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蔣志的桌子就在旁邊,我看他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就招呼:蔣領導,要不要水?
他來抓我手裡的熱水瓶,他說,我自己來自己來。他說,什麼領導不領導的,才子啊,久聞你的大名。我說,哪裡啊……
沒想到,幾個星期以後他告訴我,我是這間辦公室裡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這使我有些吃驚。其實,我當時只不過隨便打了個招呼而已。所以,他後來告訴我這點的時候,我想他真是挺敏感的。
5
現在,對我來說,觀察鍾處、蔣志、湯麗娟等上司的喜怒哀樂可能還是次要的事,因為我發現自己面對的首要問題是——又得重新調整自己的位置了,以適應一些微妙的變化。
其實,周圍的人也都在悄悄作著調整,只是方式不一樣:
鍾處把自己悶在辦公室裡好幾天。那些天他一進大樓,就將自己的門關上,下班的時候,才出來。甚至連吃中飯都叫湯麗娟幫他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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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為什麼愛踩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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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寧新官上任,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神氣。他仕途一得意,情場也跟著得意起來,他追了很久的機要處吳麗鳳終於對他點頭,他拖了很久的婚姻大事順利辦成。
「憤青」林偉新變成了一隻悶蛋,他對我說,丁寧這丫抖起來了,對我指手劃腳的,以前集體宿舍我和他是住一個房間的,誰不知道誰啊。於是,林偉新先給牛b哄哄的丁寧看了一個星期的臉色,然後說自己從參加工作到現在就沒修過探親假,這兩年忙進忙出的,都不知在幹啥了,於是他跑回了老家,看爹媽去了。
而湯麗娟等幾個人,則開始給蔣志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