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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譚碩突然道：&ldo;那年我們作曲系去草原採風，那兒的星空和這裡的很像，但當時是夏天，星星更大顆，還離得特別近，好像伸手就能摳下來。&rdo;

秦海鷗當然記得譚碩在拒絕委約時說的話‐‐如果他要創作這個新作品，他就會想起《星海》，他每寫一個音，都會想起《星海》。這是譚碩第一次在秦海鷗面前提起孕育《星海》的那次採風，秦海鷗不知道他是因為見到眼前的星空觸景生情，還是因為被這些天來的創作勾起了舊事而感到不快，他只知道，即使譚碩決定放下過去，繼續前行，關於《星海》的一切都仍將是他不可磨滅的記憶。

秦海鷗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來安慰他，可譚碩緊接著就道：&ldo;那兒的羊肉也特好吃，一點都不羶!直接用清水煮了撈出來，拿刀割著吃，只蘸一點鹽，那滋味，嘖嘖!&rdo;

秦海鷗默默地閉上了嘴巴。譚碩是個頑強的人，這十年來他已經學會瞭如何收拾和調整自己的情緒，許多時候其實不用替他擔心。

譚碩頓了頓，又道：&ldo;明天我就去和小黑說說，我想親手做頓飯給大家吃，答謝他們對咱們的熱情款待。等吃了這頓飯，咱們就回去。&rdo;

&ldo;這麼快!&rdo;秦海鷗一驚，但他剛說完就意識到，他們其實已經在這裡住了近一個月，來時還是秋收的尾巴，現在轉眼就要入冬，不是他們停留的時間太短，而是時間過得太快，他在不知不覺間融入了這裡的生活，竟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時經譚碩一提，他才發現這對他來說是一次何等奢侈的旅行，他在這裡得到了徹底的釋放，享受美食和風土人情，每天收集民歌、學唱民歌，和譚碩盡情討論音樂，討論那個即將誕生的作品，由此帶來的精神上的極度愉悅與豐厚滋養，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這時說到要走，他便十分不捨。

&ldo;不能再多玩幾天嗎?&rdo;他問譚碩。

譚碩嘆了口氣：&ldo;我也想再多住一陣子，畢竟還是有點遺憾，但我實在等不及了。&rdo;

&ldo;等不及什麼?&rdo;秦海鷗問。

&ldo;我需要琴，&rdo;譚碩低頭敲了敲煙杆，&ldo;再不回去，我就要被憋死了。&rdo;

他這麼一說，秦海鷗就明白了。譚碩靈感爆棚，急需到鋼琴上驗證自己的想法，現在採風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譚碩的狀態很好，繼續待在這裡反而會給他帶來不便。

&ldo;那就回去吧!&rdo;雖然捨不得走，秦海鷗還是贊成這個提議，&ldo;你有什麼遺憾?&rdo;

&ldo;沒能聽到阿婆唱歌。&rdo;譚碩說。

提起這事，秦海鷗也覺得有些遺憾，但阿婆不願意唱，他們也不能強求，只好說：&ldo;下次吧，也許下次我們再來，阿婆就肯唱了呢!&rdo;

這話說得十分沒有底氣，因為就連秦海鷗自己也不知道這次離開以後，他們何時還有機會再來這裡，到底還有沒有下次。他們望著寂靜的寨子，一想到即將回到龍津和接下來要做的事，各自的心事都湧上心頭，又變得和山一樣沉默。

第六十六章

隔天早上，譚碩把回去的決定告訴了趙非和小黑，趙非表示贊同，小黑極力挽留，但其餘三人的意見一致，小黑最後也只得把這訊息告訴了寨里人，並幫他們準備返程的馬和騾子。

臨行前一天，譚碩親手做了滿桌的菜，把在這次採風中和他們成為朋友的寨民們請過來，大家一起吃飯，喝酒，唱歌。

為了做好這頓飯，譚碩把他從阿婆那兒學到的本事全都使了出來。這段日子他除了採集民歌和構思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