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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得從這兒開始，&rdo;譚碩也知道自己寫得亂，點了點紙上的筆跡給他解釋，&ldo;然後到這兒，跳過這幾行，從這兒接下頁。&rdo;

秦海鷗順著他的指引慢慢往下看，邊看邊用手指在腿上輕輕地敲打。譚碩寫下的並不是連貫的音樂，而是一些節奏的片段，它們與他昨夜從鼓師那裡聽到的節奏完全不同，卻又與之存在某種內在的聯絡，並且在這些片段中，秦海鷗能看到反覆嘗試、不斷蛻變的痕跡及過程。他用手指體會著，琢磨著，明白譚碩是在試圖用一種更適合在鋼琴上演奏的節奏來表現昨夜那種鼓聲的□□。這種感覺非常奇妙，明明是不同的內容和方式，卻傳達著同樣的音樂體驗。作為親身經歷了這一切的人，秦海鷗立刻就理解了譚碩這麼做的思路和用意，他激動地把那幾頁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連聲叫道：&ldo;好!好!這個好哇!&rdo;

譚碩笑了一聲：&ldo;好什麼?這只是初步試驗，離成稿還早著呢!&rdo;

&ldo;那也很好!&rdo;秦海鷗還是很激動。

&ldo;我打算把它用在第三樂章的快板，你覺得怎樣?&rdo;譚碩問。

&ldo;嗯，特點鮮明，奔放熱烈，一定很過癮!&rdo;秦海鷗道。

&ldo;你最喜歡哪段?&rdo;譚碩又問。

秦海鷗把紙翻了翻，剛要張口作答，卻又生生止住了。

&ldo;你最喜歡哪段?&rdo;他反問道。

&ldo;呵呵!&rdo;譚碩樂了，&ldo;別想那麼多，告訴我你的第一感覺。&rdo;

秦海鷗眨了下眼，仍舊猶疑地望著他。他希望譚碩能自由地創作，不要受旁人喜好的影響。但譚碩也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釋道：&ldo;演奏者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參考，何況你還是首演。你不用有什麼顧慮，怎麼想就怎麼說。&rdo;

秦海鷗點點頭，這才指著其中一段說道：&ldo;我最喜歡這個。&rdo;

譚碩偏頭看了看：&ldo;我也覺得這段最合適，但是有一個問題。&rdo;

&ldo;什麼?&rdo;

&ldo;你現在看到的，僅僅是節奏，&rdo;譚碩道，&ldo;建立在這種複雜節奏上面的鋼琴織體會比你眼前看到的東西還要複雜許多。所以，如果真的照這樣寫下去，最終的成品……可能會很難。&rdo;

秦海鷗聽他這麼說，不由怔了一怔，咀嚼這些話的意思。在他的演奏生涯中，還從來沒有人質疑過他的技術水平。技術是他的強項，也是他投入時間和精力最多的方面，可是聽譚碩剛才的意思，如果譚碩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寫，那麼在作品的這個部分，就將出現一個連秦海鷗也感到吃力的技術難點。這種事在過去還從未發生過，讓秦海鷗覺得很難想像。但是，譚碩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ldo;你不用考慮我，&rdo;秦海鷗想了想，最後說道，&ldo;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如果真的很難，我可以練。&rdo;

譚碩沉默著，不置可否。秦海鷗又道：&ldo;技術只是一種手段。如果你認為，這種寫法是展現音樂的最好方式，那就不要猶豫去使用它。&rdo;

&ldo;技術只是一種手段?&rdo;譚碩轉眼看著他，&ldo;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rdo;

&ldo;當然，&rdo;秦海鷗納悶，&ldo;難道不對?&rdo;

譚碩站起身來，緩慢踱了兩步：&ldo;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你從前把技術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在表演時緊張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