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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露贊同地點了點頭：&ldo;是啊，他們的成長經歷簡直是跟我們倒過來的。一出生就像我們老時那麼幸福、精力充沛，那麼當他們老時，年老體弱，耳聾眼花，該多麼難過呀。&rdo;

年輕人錘了錘有些痠痛的背，深以為然。他忍不住追問道：&ldo;然後呢?後來你又遇到樂景先生了嗎?&rdo;

周露目光悠長，再次沉浸在回憶裡：&ldo;後來啊……&rdo;

※

再次見面時，已經是二十年後了，那時候周露四十七歲了，已經結婚十三年了。新郎就是她六十七歲那年遇到的轉校生。

那年，她憑藉著那本泰戈爾的詩整合功和轉校生搭上了話。他們一起讀詩，一起討論，兩顆年輕的心也越來越近，他們也因為對方而完整。最後，在從學校畢業後，他們走到了一起，成為了法律意義上的一對夫妻。當時，她和他都是六十歲。

他們白髮蒼蒼，他們身體佝僂，他們年輕而醜陋。可是他們都知道，對方那醜陋枯萎的軀殼下隱藏著金子般的靈魂。可是就算再恩愛的夫妻，也終究會吵架。這幾年，因為一些生活瑣碎摩擦，兩人鬧的頗不愉快。儘管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還愛對方，但是這份愛已經吸飽了十幾年婚姻的油煙，變得油膩起來了。

這些年來，周露不止一次想起過那位神秘的書店老闆‐‐真要說起來，他還是她和她丈夫的媒人呢!要不是那本泰戈爾詩集，她和他也不會走到一起。現在她又再次陷入婚姻的困境，她渴望她能再次從老闆那裡獲得一些有關命運的啟迪。

可是她卻一直沒見過他了。

與此同時，社會上關於樂景的討論由起初的喧囂塵上，慢慢變成無人問津的陳年舊聞。就是在這種時候，她再次遇到了樂景。

當時她剛從報社下班，因為堵車而選擇了繞路，然後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與那家書店重逢了。

還是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書店，老闆的容貌一如初見。

她怔怔地看了溫雅從容的老闆半響，突然問道：&ldo;您還記得我嚒?二十年前我在您這裡買過一本泰戈爾的詩集。&rdo;

聽到她前半句原本還有些迷茫的老闆慢慢蘇展開了眉眼，溫聲說道：&ldo;是你啊。你看起來年輕好多。&rdo;

周露搖了搖頭，糾正道：&ldo;不是年輕，我變老了。&rdo;她端詳老闆一層不變的容貌，心裡轉過無數念頭，最終她只是輕描淡寫道：&ldo;老闆倒是保養的很好，看不出年紀呢。&rdo;

老闆笑了笑，問：&ldo;這次來，想買什麼書?&rdo;

&ldo;我結婚了。&rdo;周露臉上帶了一絲疲憊，&ldo;所以您這裡有沒有有關愛情和婚姻的書呢?&rdo;

&ldo;有啊。&rdo;老闆起身從書櫃處抽出兩本書放到了櫃檯上，指著《傲慢與偏見》說：&ldo;這是愛情。&rdo;又指著《圍城》說：&ldo;這是婚姻和人生。&rdo;

周露這一次沒有翻看，直接付錢後把書塞進了公文包裡。然後她抬頭看向樂景，目光有自己都沒發覺的探究和期盼：&ldo;我們下次還能見面嗎?&rdo;

老闆勾起唇角，這個微笑無端在她心裡多了幾絲神秘的意味：&ldo;只要你活的夠久，那麼我們終究還會相遇。&rdo;

周露也笑了起來，她的目光說不出的坦然：&ldo;那時候我可能已經轉換了容貌和身份，但是，&l;我&r;終究還是&l;我&r;。當我站在您面前時，我希望您能認出來我。&rdo;

&ldo;嗯。一定會認出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