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第1/2 頁)

他搖了搖頭，收回思緒，避到路邊，給遊行隊伍讓路。

&ldo;日軍在南京搞起了大屠殺!&rdo;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自隊伍裡傳出，高吭嘹亮，如一根拉緊的弦，直直捅向雲天，&ldo;他們在屠城!他們是畜生!畜生!&rdo;

&ldo;什麼?&rdo;

&ldo;這是真的嗎?&rdo;

&ldo;南京那麼多守軍，怎麼會敗了呢!&rdo;

&ldo;你莫不是在框我們?&rdo;

不知多少華僑停下腳步，焦急地七嘴八舌的向隊伍問道。

林僑生也僵著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遊行隊伍。

南京!是國都啊!

東北沒了。天津沒了。北平沒了。河北保定，石家莊沒了。山西大同，太原沒了。上海沒了。江蘇杭州，無錫沒了。

現在，南京，也沒了?

一披頭散髮的女學生自遊行隊伍裡跑了出來，雙目赤紅，神情木然，聲音嘶啞：&ldo;我全家都在南京。他們都沒了。&rdo;

&ldo;都沒了。&rdo;

&ldo;國亡了，請諸君回國參戰。&rdo;

女孩跪了下來，一聲一聲對著諸人瞌起了響頭：&ldo;國亡了，請諸君回國參戰!&rdo;

&ldo;國亡了，請諸君回國參戰啊!!!&rdo;

林僑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郵局的。

他拿著家信，耳朵裡卻一直迴蕩著女孩悽厲的呼喊：&ldo;國亡了，請諸君回國參戰!&rdo;

他從口袋裡拿出這個月的工錢，一共50塊，他原本打算給家裡寄35塊，自己留下15塊吃用的。

他短暫的遲疑了一下，往信封裡塞了25塊錢，自己留下10塊錢，準備把剩餘的15塊錢捐給當地的抗日籌款組織。他借來郵局工作人員的筆，在信上給妻子解釋了原因。最後，他拿著鋼筆，用力在信紙上留下一行字：&l;國難當頭，望吾兒勤奮學習，報效祖國，切記切記!&r;筆鋒銳利，幾乎劃破紙背。

&l;國亡了，請諸君回國參戰啊!&r;

林僑生閉了閉眼睛，不期然又想起了他那位戰死的同鄉。

他睜開眼，顫抖著把信遞給了郵遞員，低著頭彷彿被鬼輦了一樣，倉皇的離開了郵局。直到他把錢塞到籌款箱裡，才鼓起勇氣抬起頭。

今日東家有事，放了他這個帳房半天假。他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遠遠就瞧見疑是遊行的隊伍浩浩蕩蕩向他開來，他頭一低，驚慌失措間胡亂進了路邊的一家店。

進去了他才發現這是一家書店。店老闆穿著灰色的長衫，看起來像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

見到他來了，老闆立刻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臉上掛著親切熱情的微笑：&ldo;歡迎光臨，您有什麼需要的嗎?&rdo;

是帶著北方口音的漢語!是僑胞!

此時再退出就未免太失禮啦!因為囊中羞澀，林僑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ldo;我看看，看看。&rdo;

&ldo;好的，請隨便看。&rdo;老闆笑了笑，又重新坐了下來，翻來書繼續看了起來。

遊行隊伍的呼聲已經隱隱自店外傳來了，他心一慌，慌慌忙忙的向書架裡鑽去，差點撞到一個正在書櫃前整書的高鼻深目的洋人。

洋人瞥了他一眼，那雙暗綠色的詭異雙眸讓林僑生發毛，他連連鞠躬道歉，反射性用漢語說道：&ldo;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到這裡有人。&rdo;

卻不料這洋人竟然用腔調古怪的漢語說了一聲：&ldo;沒關係。&rdo;然後抱著書徑直走向櫃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