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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既然花開舊影不再、月圓光陰不回,那麼……你我自此恩斷義絕吧。&rdo;
秀荷好像聽見梅孝廷這樣說,睏倦的雙眸終於闔了下來。
這是他們今歲,也或者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最後一眼對視了。
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秀荷都沒有再見到過梅孝廷。只是隔著一段光景,忽而聽美娟從繡莊裡帶回來隻言片語,或者是他從牢裡放了,或者是他滯在京城不歸,又或者是張錦熙病得厲害,幾次三番請他他都肯不回來。
但這些都只是後話。
大夫說秀荷的身孕已然兩個月有餘,也是奇蹟,雖則失血太多、身子虧虛,但是胎兒卻依舊扎得穩重。因為傷著的是手腕,除卻留下一點暗痕,手上的繡工也絲毫並不影響。
子青總說秀荷命硬,從前秀荷不明白,光陰隔去了十多年,如今終於悟了那話中真諦。是啊,豈不是命硬麼?懷得不知不覺,也沒給她添麻煩,期間和庚武那樣好,還被疤臉綁架,竟然都還能儲存得住。
庚武高興壞了,把她寵溺得不得了。他本是個冷峻的男兒,甚麼刀光血影不曾見過,那一瞬間竟把臉埋進她胸口,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便紅了。竟然也不顧婆婆嫂嫂們在場,在她唇上重重一啄,叫一聲:好老婆。後來沒少被紅姨拿這一幕取笑。
全家都把秀荷當成寶一樣的寵護起來,不讓下床呀,一定要在床上躺到把氣血補齊。庚武更是變著法兒的給她開小灶,儘管生意上越來越忙,每日晚上依舊準時歸家,幾乎不在外面應酬,心甘情願被她的孕氣鬧騰。不稍半月,秀荷的臉便又圓了回來。
老關福頭一次上門探望,用紅字包了兩掛冰糖和鴨蛋。他是個粗糙的北面漢子,曉得親家一院子都是女人,從前是從來不好意思拜訪的,這次竟然和紅姨一起來了。紅姨是春溪鎮怡春院的當紅老鴇,但庚夫人也沒有擺出怎樣的臉色,庚夫人涵養很好,對人很客氣,親自端來了茶,又把屋子空出來給秀荷說話。
阿爹吧嗒吧嗒著水菸鬥,眼睛賊精精的把屋子掃量了一圈。看牆角邊的架子上堆滿了古籍書卷,其餘的日用所需全是閨女的,桌上還放著零嘴吃食,心裡便暗自滿意,知道閨女在婆家沒受委屈。
罵梅孝廷:&ldo;活該這小子被抓牢裡去,簡直喪心病狂。丫頭從前不聽我勸,老子打一看見他就覺得他與你八字相剋。街角瞎子也說了,那小子他命煞孤星,他這輩子誰也留不住!&rdo;一邊說一邊氣得咳嗽,又得&ldo;寸進尺地&rdo;問秀荷,庚武這間屋子這樣小,幾時才準備搬家,可不能委屈了自個小孫女兒。
紅姨趕緊把阿爹趕出去,說煙氣和咳嗽燻著胎氣可不好。阿爹虎著濃眉大眼,又怪紅姨潑辣刻薄。他兩個就好像天生的犯沖,惹得秀荷抿嘴笑。
阿爹一走,紅姨的眼眶立時便紅了,揩著帕子邊拭眼淚邊嗔惱:&ldo;你這丫頭學你娘,慣愛口是心非,早先誰和我說的&l;不喜歡&r;、&l;受不住&r;,要真受不住,能這樣快就懷上?這才成親多久,孩子就兩個多月了,可見沒少和他好。&rdo;
嘴上刻薄損人,看著秀荷粉撲撲的樣子,心底裡卻都是欣慰。想起當年子青初把她領到自己跟前的模樣,七歲大,扎著小雙丫,清清嫩嫩的,和子青小時候一模一樣。開口叫一聲&ldo;姨&rdo;,心肝都被她軟了化了,一定要收作乾女兒。
欣慰她與她娘親的命格終於不一樣,有人疼,有人愛。不遇見那京城第一風流薄情爺,不陷入那得不到的鏡花水月,也不用被情愛傷了心、斷了腸,終落得個芳華捨棄、紅顏薄命。
做慣了老鴇臉皮就厚了,紅姨果然又給自己臉上貼金,說幸得自己去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