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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俊容含笑,連自己都未意識到雙眸中倒映著的天然寵溺。這感覺叫人如何說?你並不知在這世間還遺著一線血脈,她靜悄悄地在歲月中長大成形著,也不給你添麻煩,一忽而上天卻把她完好無缺的送至你跟前,你尚不及熟知她,她竟這樣快又要送給你一個更小的骨肉,只叫你後半生墜入掛念。
先前第一回見端王爺,只覺得周身氣場威冷到不行,後來兩次交道,卻叫人無端生出來長者的親近。秀荷紅著臉應道:&ldo;給自家預備的……三個月了,叫鎮上的產婆看過,都說是個小丫頭,可乖,也不吐也不鬧人。&rdo;一邊說,一邊疼愛地撫了撫少腹。
這話怎聽得人熟悉,叫人一目間神思又遁去舊光陰,想起京城東順衚衕的那間僻雅小院‐‐
傍晚餘輝在屋廊下靡靡綽綽,女人著寬腰大襟褂兒孤坐在竹椅上,見他著一襲玉白長袍從門外踅進,老遠便撫著肚子對他笑:&ldo;阿乾,你看她可乖,不吵不鬧的,難怪阿紅說她準是個小丫頭。都說女兒和爹親,這下又被你討去個便宜。&rdo;
柳葉眼兒生得清清亮亮,瞳中有祈盼,還藏些許其他。唱多了戲臺上的朝聚暮離,心思總是敏感,見他忽然來得不勤,便想用骨肉拴他掛念,怕付出的光輝不值當,怕傾盡芳華良人卻負心。
老端王身體不好,病榻上逼鐸乾發誓不娶醇濟王府的下賤種,逼他儘早成家立嗣。那時的鐸乾其實已在操忙婚事,終日難得閒功夫,心心念念才抽出空隙來看小燕笙。這一瞬間見她眼神,心中忽然便又自咎不忍。他自己不願承認,然而世情的無奈,卻已把他二人的格局註定,註定他只能將她母女藏於這座宅中,直到老端王去世。
卻也來不及藏,他低估了她的傲骨,愛得義無反顧,被傷後頭也不回。庭院空了十幾載,所有的身家她都不曾帶走。以為她活不下去,氣消了早晚不得不回來。卻就真的走了,走了就一去黃泉不歸,只把他的骨肉養得嬌嬌可人,冥冥之中於人海送還至跟前。
……
所以這世間情情愛愛皆開不得玩笑,當年是他多情輕狂,明知無果,不該招惹她步步深陷。可嘆彼時人在局中,一越了界便覆水難收。
鐸乾默默喚迴心思,挑眉將店內佈局打量,見一應生意僅僅有條,客人進出很是興隆,便斂藏心思笑道:&ldo;上一回聽你說小鎮清樸美麗,今番案子結束,得閒順道來散散心。那小子他人在哪裡,如何竟留你一人在店中不管?&rdo;
秀荷正好掛心關長河呢,給阿爹做的鞋子也沒給送去,便應道:&ldo;哥哥在瓷窯上砸傷,三郎適才回鎮上探望去了。王爺既要散心,不如我隨您一道回去看看。&rdo;
老桐在前面開路:&ldo;呵呵,這丫頭懂事,左右時辰尚早,那麼一道走著。&rdo;
鐸乾欣然應允。
遠山落雪初化,山頂遮著一片白茫。江面上霧氣氤氳,人隨扁舟在水中移,看對岸高矮漸近的木簷青瓦,就好似徐徐走入一張江南水墨古畫。
沿著青石大街一路往坡下走,路過青紅酒鋪的門口,秀荷舉手敲門:&ldo;阿爹,阿爹,可在家吶?&rdo;
因為已給梅家交了整年的租金,明年開春才到期,所以老關福暫時還住在這裡。只不知是無人還是正在午覺,敲了幾聲也不見應。
正待要往巷子深處再走,一忽而門卻開了個小fèng,探出來二蛋七歲的小腦袋:&ldo;秀荷姐姐。&rdo;
二蛋理著小光頭,後腦墜條小細辮,大冬天也不戴頂帽子,眼睛咕嚕嚕看著鐸乾幾位:&ldo;他們是誰?&rdo;
秀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