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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相蹺起了二郎腿,又拉過露生的手,和自己的巴掌比了比大小,&ldo;我爹說,我得長大成人之後才能出遠門,否則天上的神仙看見我在地上,會把我抓回去的。&rdo;
露生沒回答,心裡覺得這話完全是胡說八道。龍家父子都有點神神叨叨,不過龍相頭上的那兩個小疙瘩的確是有點意思,一般人就真長不出來。
這個時候,丫丫也抱著枕頭拱了過來。露生忽然有了左擁右抱之勢,自覺著是個很招人愛的大哥哥,一時間就感覺這地方並不是糟到不可救藥,捏著鼻子住一住,也還是可以的。
露生感覺自己像個說書人,天花亂墜地講了一下午京津風貌。平時看慣了的風光景色,如今才離開十天半個月,再一回首,竟會感覺恍如隔世,說起來也就特別有聲有色有滋味。說到最後露生自己都驚訝了,沒想到自己的口才這麼好,能夠繪聲繪色地說直了龍相和丫丫的眼睛。
龍相沒被露生打服,卻是被露生說服了。他不讓露生離開這屋子,吃過晚飯之後掌了燈,他依然不許露生走,吵嚷著要和露生睡一張床。他的奶媽,夫家姓黃的,這時就很驚訝,一邊給龍相脫衣服,一邊說道:&ldo;你不跟我睡,晚上可沒人給你講狐狸聽嘍。&rdo;
龍相坐在床邊,以手撐床向後仰,把兩隻腳丫子往黃媽懷裡伸,&ldo;你就會講個狐狸,講一萬多遍了!&rdo;
此言一出,旁邊的陳媽就哧哧地笑。黃媽身為龍少爺的奶媽,在龍家是相當有地位的,吃得好穿得好,到了年節,賞賜也會多得一份,旁人看在眼裡,自然要犯嘀咕。但黃媽對龍相也是真上心‐‐她的孩子活到四五歲的時候夭折了,龍相就成了她的心肝寶貝。龍相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說撒野就撒野,說發瘋就發瘋,她笑吟吟地看在眼裡,一點錯處也不覺,只認為少爺活潑可愛有威風,不愧是頭上長了角的。
陳媽不像黃媽那樣被迷了心竅,在心裡能把一碗水端平。在她來看,龍少爺明顯是欠揍,並且欠的還是一頓狠揍。這麼無法無天的崽子,她生平真是隻見了這麼獨一個。相形之下,她倒是覺著露生招人愛‐‐長得又潔淨又順溜,一顆心還正,知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讓那個崽子撓了臉,也像沒事人似的不哭不鬧,真有小男子漢的心胸。同樣是伺候孩子,她寧願伺候露生。要是能把露生伺候住了,她就不必再給黃媽打下手、看她的臉子了。
當然,露生要是總和那個崽子打個不休,自然也是個大問題。陳媽只知道他是龍老爺的朋友的遺孤,朋友的兒子,自然比不得自家的兒子貴重。所以此刻見他已經和龍相講了和,陳媽嘴上不言語,心裡鬆了一口氣。回廂房將一套嶄新的絲綢褲褂拿了來,她讓露生夜裡穿了睡覺。
黃媽簡直就是為了龍相活著的,今天忽然失了寵,就悻悻的沒了精神。忽見丫丫站在門口探頭縮腦地望,她下意識地想要罵丫丫兩句出出氣。可是眼睛一瞟床上的龍相,她又沒敢出聲‐‐龍相自己經常把丫丫打得滿院亂竄,但是不許旁人動丫丫一根手指頭。一年多前,龍鎮守使偶然見丫丫可愛,抱著她逗了幾句,結果把丫丫逗哭了,龍相聞聲而出,一頭撞上他爹的胯下,以至於鎮守使慘叫一聲,險些當場疼暈過去。
丫丫不想睡覺,但是不睡覺也沒別的事情可做。倒退一年,她還能和龍相擠一個被窩,現在不行了,七歲了,知道男女有別了‐‐沒人特地教導她,可是讓她再跟龍相一起睡覺,她也死活不肯了。
黃媽領著丫丫去了東廂房睡,陳媽自己回了西廂房。這二人乃是這院子裡的東西太后,此地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之後絕無電影院、跳舞廳可走。故而東西太后一回宮,其餘的大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