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話 細說(第1/2 頁)
前頭鋪子裡一陣丁零當啷響,匠人的粗嗓門不帶拐彎,直衝衝炸雷一般砸將過來。
“都跟你說了這池子是要鑿成花型,那邊角得細細地好生打磨,拎著耳朵唸叨上百遍了,不長記性啊!”
動靜實在太大,三人都沒在說話,閉了嘴等這陣喧鬧過去。
好容易消停了,那廂裡,陸星垂拈了塊胡椒鴨到季櫻跟前:“別隻顧著聽,吃些東西,你一上午匆忙,想必早就腹中空空了。”
阿修霍然睜大了眼。
遠在京城的夫人您瞧見了嗎,我們公子會給姑娘夾菜啦!
他腦子裡只管瞎琢磨,人卻是往前湊了湊,嘿嘿一笑:“我也怪餓的,要不我邊吃邊說?”
陸星垂不過掃他一眼,不說話也就算是答應了,季櫻便將手邊的生炸火腿往阿修面前推了推,衝他一笑。
阿修被她笑閃得有點眼花,忙著眨巴了兩下眼睛,心說,廢話,這麼好看的姑娘,誰不想給她夾菜?一面就道:“哎不敢勞您動手,我自個兒來就行——那我接著給您講?那客棧在縣城外邊兒,緊挨著官道,兩邊都是農田,倒頗有幾戶人家。我尋思著,這客棧是沒了,但興許住在旁邊的人能知道點啥,所以就去挨家挨戶問了問。”
“您猜怎麼,還真給我問著了!”
這阿修說起話來眉飛色舞的,手上動作也多得很,這會子使勁一拍掌:“離原先那客棧不遠的地方,便有幾戶農戶,闔家住那好幾十年了,說到十年前的劫案,因著心有餘悸,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當時的情況實在太過血腥,我就不跟您細說了,單跟您說最重要的吧。”
他身子前傾,就似講那些個精怪話本故事一般,神情凝重:“周邊的農戶,有一戶算一戶,全被我打聽了個遍,不止一個人言之鑿鑿地告訴我,客棧發生劫案的第二天,他們親眼在不遠處看著衙門裡的人前來查案、搬屍,無論是活著的人,還是那些屍首,當中都沒有孩子。”
“可他們說的話,未必能盡信。”
季櫻吃了陸星垂夾過來的鴨肉,轉頭看著阿修道。
“可不是?”
阿修一點頭:“我也是這麼想,所以轉頭我就去了縣衙門翻卷宗去了。這世上的事,腦子記得再清楚,也比不上寫在紙上那般靠譜和一目瞭然,這卷宗,一看我就明白了。其一,事發當晚這客棧內,的確沒有孩童,姓蔡的那遠房兄弟夫妻倆,身邊也壓根兒不曾帶孩子。”
他丟一塊火腿進嘴,連說帶比劃:“其二,劫案發生時,這客棧裡可再沒有第二對夫妻了,所以,蔡廣全口中的商人夫婦,是打哪兒來的?”
話音才剛落下,後腦勺被陸星垂拍了一下。
“讓你去查,不是讓你發問的。”
他家公子爺淡淡地道。
“您怎麼打人?”
阿修當即便要往地下賴,那架勢跟碰瓷兒似的:“這些天我一頓好覺都沒睡,忙得我是屁滾尿流……”
話都出口了,才發覺這話在姑娘跟前說未免有些不雅,也不要陸星垂動手,自個兒照著嘴上拍了一下:“去蔡家的時候,我連他那遠房兄弟舉家住在何處都打聽了出來,原是預備跑上一趟的。可那地方遠了些,我們公子又催得急,我左思右想,到底還是先回了榕州,若是需要,我再走一遭就是了。”
話到這裡,也算是說了個大概了。
季櫻坐在桌邊半晌沒出聲,眉頭深鎖,顯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
陸星垂也沒催她,由得她在那思忖,就手又夾了兩筷子菜到她碗中。
片刻,季櫻抬起眼來與他對視,道:“你怎麼看?”
“線索太少,一時半會兒,我並不能得出任何確切的結論。”
陸星垂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