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話 是個猴兒吧(第1/2 頁)
幾日相處下來,季櫻對阿妙是喜歡的。
這女孩兒進季家不過也才半年,臉木心也木,論經驗老到,自是比不得那些在季家二三十年的老人兒,總有照應不周全的時候,她也沒生了張會哄人的巧嘴,平日裡話不多,安靜得很。
但季櫻原就不需要人鞍前馬後地伺候,尋常有人給搭把手,抑或犯懶時讓阿妙幫著跑跑腿遞遞拿拿,這就已經很好,因此便覺得很是合心意。
且阿妙這姑娘心思簡單,認準了一件事,便無論如何也不動搖。鄭嫂子讓她仔細照顧季櫻的起居,她便一絲不苟地堅決執行,每日裡給季櫻煎藥敷藥,時間半刻不會錯,待得到了飯點寢時更是百般催請,那架勢,彷彿世上就沒有別的事比這更重要,縱使天要塌了,也得先飽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再說。
這樣一個幾乎毫無喜怒的人,冷不丁戳在你面前跟你說“壞菜了”,就格外震動人,就感覺吧……一定是有什麼比天塌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怎麼了?”
對上阿妙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季櫻頓覺一個激靈,腳下也頓住了,就站在自家小院門口同她說話:“你稍微露點笑模樣不行麼?你這樣我瞧著瘮得慌。”
阿妙想了想,咧了下嘴,可是眼睛沒動,臉也沒動,只是嘴角飛快地牽起又落下,語氣平平道:“四公子叫老太太給捆了。”
“啊?哦。”
季櫻被她那個“笑容”弄得心裡直突突,再聽說季克之被捆了,反而沒那麼震驚。
這也是能料想到的吧?
那日季克之來尋她撐腰討主意,看他那情狀,她就知道自己這哥哥必是要作妖的,即使暫時沒有動作,也不過是沒有找到好機會而已。現下怎麼樣,這“妖”可不就來了?
“就這啊,你那麼嚴肅,倒嚇了我一跳。”
季櫻拍拍心口:“他是不是被關在他房裡了?不妨事的,遲些我去瞧瞧他……”
“四公子如今還在正房的院子裡跪著,捆著跪的。”
阿妙波瀾不驚道:“金錠姐姐前腳剛走,請您如果回來了,便趕快去正房一趟。究竟四公子犯了什麼錯,她也沒說,急急慌慌地又跑去請其他人了,看樣子,是要把家裡所有人都叫去。”
這麼大陣仗?
直到這時,季櫻方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季家的人口不算多卻也委實不少,年輕孩子們三不五時犯點小錯,實在是再常見不過的事,誰耐煩回回都興師動眾地叫上全家,一同觀看懲戒現場?但凡需要如此,必定不會是小事。
所以季克之那傢伙究竟是做了什麼啊!
“我一臉都是汗,去見祖母未免不像樣,去打水來我洗洗,然後便隨我去正房。”
季櫻想了想,情知此事耽擱不得,吩咐了一句,抬腳便往房中去。
“噯。”
阿妙應了聲,又道:“快飯點了,姑娘要不吃了飯再去?”
季櫻:“……”
都什麼時候了就別惦記這個啦!
這辰光,天色已是暗了下來,兩人匆匆拾掇利落了,趕到正房時,便見院子裡已點上了燈籠,暖融融的光洩了一地。
季克之雙手反剪著,麻繩捆了個嚴嚴實實,獨自跪在院子當間兒,被四周的燈籠光一照,倒像是登上了只屬於他自己的戲臺子,下一刻,便要上演一出苦情大戲。
除他之外,院子裡再無其他人,倒是屋中傳來低低說話聲,不知是誰,正在勸慰季老太太莫要氣得太過,免得傷身。
“叫我怎能不氣!”
季老太太的聲音極響亮地飄出來:“十八歲的人了,膽大包天卻又愚蠢如斯,我自問這些年並未疏於管教,怎地一個兩個竟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