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話 當不得真(第1/2 頁)
季家的僕從們每日卯初起身,靜了整晚的宅子,開始有了響動和熱乎氣兒。
昨夜下了幾點子雨,臨天亮時又起了風,吹得一地落葉。那青石地面還好說,拿大苕帚刷刷兩下也就罷了,泥地裡卻麻煩,掃又掃不動,踩進去還沾得滿腳溼泥,只能蹲下去一片一片地將落葉撿起來。
“這賊老天,橫豎就是不讓人消停一天吶,辛苦,辛苦!”
廚子睡了一夜好覺,樂樂呵呵地往廚房趕,預備張羅早飯,路上少不得同人寒暄個兩句,行至灶房跟前,就手一推門,險得給唬個倒仰。
偌大個廚房,跟遭了災似的。
麵粉菜葉子擺了一臺面,一隻新嶄嶄的大鐵壺給燒得底漆黑,泡在水盆子裡,瞧著像是刷洗過,實在刷不出來只得放棄;
備菜的大桌上,一隻整雞,原是預備今日吊雞湯使的,也叫人給煮了——煮就煮吧,腸子肚兒都沒掏,這是在做啥?
至於那地上汪著的水,他壓根兒都不稀得說了。
廚子忍住那股子幾要暈厥的勁兒,一步一嘆地走到灶臺邊。
低下頭,就見給弄得亂糟糟的爐灶邊上,擱了兩吊錢。看來,那昨夜在這廚房裡翻天的“肇事者”也曉得自己惹了麻煩,總算還有點良心。
廚子是個老實人,對著那兩吊錢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到底還沒忘了職責,張羅著讓灑掃的丫頭進來收拾了,快手快腳將早飯置辦妥當,打發人送去各處。
估摸著季老太太用過飯,他便捧著那堆銅錢往正房院子去。
聽完了廚子的控訴,季老太太一個沒掌住,笑了出來。
全家這麼多人,有一位算一位,能幹出這種事兒的,除了她那不著調的小兒子,恐怕也就只有二房那個孫女了。
只是,在廚房搞出那麼大的陣仗,她一個人未必做得到,十有八九,是帶上了她二姐姐,和她房裡那個老黑著臉不說話的丫頭。
廚子滿臉哀苦:“也不知是哪位公子小姐,一時興起了跑去廚房玩,弄亂弄髒了還好說,關鍵是有些糟踐東西。再者,別說這東西原不用主人們賠,即便是要賠,足足兩吊錢,也實在太多了些。”
“孩子正長身體的時候,夜裡餓了,這也是有的。”
季老太太待家裡的老僕向來和氣,話音溫軟:“回頭我教訓她們,讓別再瞎折騰也就是了。那兩吊錢既是她們的心意,你便妥當收著,往後晚飯之後,勞你再多做幾樣點心小食擱在那兒,她們若還跑去,見有吃食可拿,自然也就不會胡亂自個兒動手了。”
廚子期期艾艾地答應著去了,這邊廂,季老太太便叫過鄭嫂子來吩咐。
“你去瞧瞧,你那不省心的三姑娘在做什麼呢。若是沒出門在家閒著淘氣,便讓她穿戴齊整了來見我。”
鄭嫂子忙答應一聲,顛顛兒地往季櫻的小院來。
這當口,季櫻正對著桌上那件小嬰孩的裡衣發呆。
廚房那一場災,確實是她和季蘿帶著阿妙搞出來的,肚子實在餓,有什麼辦法?
本來她是打算給收拾乾淨了再走,可季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左右無法,她只得留了兩吊錢在灶臺上,想著就算弄壞了東西,怎麼也該夠賠了。
說來這些都是小事,從昨夜到今晨,她的腦子全被眼前這件小衣裳佔據了。
季蘿說,她們姐兒倆的兩件小裡衣,皆是出自季二夫人之手,上頭那小花紋樣並非衣料原有,而是之後用極細軟的線另繡上去的,同蔡家發現的那隻銀鐲上的花紋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標記一般。
同樣的標記,出現在兩個人的日常用物之上,兩人的相貌還那般相似……
蔡廣全說過,季二爺曾言之鑿鑿,他就只生了一個女兒,季家上下也從未透露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