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話 不勸(第1/2 頁)
陸霆和季溶很快也從前廳過來了。
陸大將軍從善如流,也不知是打哪兒真弄了罈燒刀子來,矮墩墩圓滾滾的大肚酒罈子,砰地往桌上一頓,各色菜碟都跟著顫了顫,極不講究,襯得旁邊那兩小樽梨花白既秀氣又憋屈。
陸夫人情緒轉換得很快,擦了臉收了淚,只餘眼角微微的一抹紅,不細看瞧不出是哭過,漾出個笑容來,一手點住了季溶:“誰叫你又弄這勞什子來?怕吃不醉嗎?”
“哈哈,那梨花白文縐縐的,誰耐煩捏著個小酒杯一口一口地滋溜?”
季溶笑得沒心沒肺,朝她臉上一張,彷彿啥也沒瞧出來:“你們家老陸可是百戰百勝的大英雄,恁樣小氣吧啦的玩意兒,怎配得上他?”
又伸手指指陸星垂:“虎父無犬子,今兒你小子也得喝!”
陸夫人並未攔阻,只下死勁狠狠瞪了他一眼,將季櫻扯住:“逮著馬尿便狠命地灌,櫻兒別理他們,只挨著我。我曉得你是不吃酒的,連蜜酒果子酒都不沾,正好夏日裡我釀了些青梅,拿它做了飲子,咱們喝這個,啊。”
說著話,真個拉著季櫻在她身邊坐了,倒把陸星垂往陸霆和季溶那邊轟。
“不是喜歡跟著你爹嗎?去去去,離我遠些!”
引得那兩個大老爺們兒沒心沒肺大笑起來。
陸星垂頗有點無奈,朝陸夫人這邊張了眼,又瞧瞧季櫻,果真坐得離陸霆近了些。
即便是要哄他娘,總也不能在家裡有客的時候。
菜流水一般地上了桌,兩家人原已很熟悉,不需要甚麼客套,那邊廂陸大將軍與季二爺兩個已然喝上了,那麼大一罈酒,端起來咣咣咣地就往酒碗裡倒,碰杯動作又響又重,透著股豪邁的勁頭。
陸星垂也被逼著喝了一大碗。
這人平素不似季淵和許千峰他們那般貪酒,燒刀子更是甚少沾,酒液甫一倒進喉嚨裡,眉頭就微微擰了一下,卻仍是大口嚥了下去,碗一擱,嘴一抹,眼睛裡就添了兩分溼乎乎的酒氣。
陸夫人往他那邊看了一眼,沒好氣冷哼一聲:“自找罪受。”
緊接著便夾了塊金絲小排給季櫻:“我們櫻兒吃東西,我最愛看,什麼都喜歡,半點不矯情。咱們可不學那些個嬌小姐的樣兒,恨不得吃一口就飽了似的,聽見沒?”
季櫻:……其實您直接說我吃得多就行了。
啃了口排骨,她便側臉去看陸夫人。
這會子瞧著,陸夫人眼角的那抹紅已是褪盡了,腮邊含一抹笑,說話也再沒了鼻音,只是那眼睛裡帶出來的憂心忡忡,卻是怎麼掩也掩不掉。
夫君和兒子一同往戰場上去,這事陸夫人已是經歷過一回了,沒人比她更清楚,那樣的日日夜夜是如何的揪心。
她很生氣也很不願意,可儘管如此,她卻並未反對。
方才初初見到季櫻,她是怎麼說的呢?
“櫻兒你來得正好,我要告狀!”
孩子氣又任性的樣子,卻連一句“你幫我勸勸他”都沒提。
可這情緒,總得有個排遣的渠道才行。
想了想,季櫻便伸過手去,捏住了陸夫人的手:“您要是心裡不舒坦,便同我說說吧。”
陸夫人唇角的笑容滯了滯,垂下頭去,將季櫻的手拉過去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拍了拍:“……可有什麼好說的呢?當父親的是職責在身,又心繫於此,於情於理都非去不可;當兒子的呢……嗬,自小便立了志向,這許多年所學所練,也都是為了這個,我怎麼能攔?”
她將季櫻的手攥緊了兩分:“你可知星垂上一次回來是何情形?那樣高高大大的一個人,是叫人從北邊抬回來的,大半個月的路程,直至入了京城,仍舊無法自個兒站著踏進家門。那滿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