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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新蕙聽了介明妤這番敘述，懸著的心還算稍微放下了些。想來也是，女兵擅離部隊一般也就自己悄悄跑了，鬧不出襲擊哨位攜槍帶彈的事來。她問：&ldo;戰備期間跑出去，少不了一個嚴重警告了。又是直接通報到作戰值班室，你們師領導要是重視，說不定還要記過。你們單位讓你回去的？&rdo;

&ldo;沒有，我自己要回的。&rdo;介明妤的情緒來得快退的也快，幾滴眼淚下來，這就開始吸鼻子要結束這場陣雨似的哭泣了。

周新蕙皺了皺眉：&ldo;沒讓你回你就別回了，回去了跟著一起捱整頓。&rdo;

介明妤在電話這頭，聽了周新蕙這話又差點兒要哭了：&ldo;我怎麼能不回去挨這通整頓，你瞧瞧我帶的什麼兵？上教育的時候職責使命、紀律要求說了千百遍，平時黨團活動也沒少跟她們說這些，就這麼給我跑了。&rdo;

俞聲用餘光瞥了介明妤一眼，嘆了口氣，空出手來從中間抽了幾張紙塞給她。

周新蕙在電話那頭也嘆口氣：&ldo;你現在知道兵不好帶了吧，有些兵就是油鹽不進難管得很。這回捱了處分她自己就知道了。兵是你手底下的，你也別人家犯了什麼事兒都往自己頭上攬。俞聲送你呢？&rdo;

&ldo;嗯。&rdo;介明妤點點頭，拿俞聲給她的紙擦了眼淚，又說：&ldo;那你趕緊再回去睡會兒，我夜裡來回來去地折騰，估計你跟我爸也沒怎麼睡好。趕緊睡吧，我馬上到機場了，這事兒處理完了我再跟你匯報。&rdo;

介明妤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哭過了，這一次情緒這麼洶湧澎拜，大概還是覺得自己委屈。大年初一，要回單位，還是因為這樣的事要回去，這還只是其一。自己排裡出了這種事故，年底評功評獎基本不要想了。她新兵時吃大鍋飯已經吃得夠多了，這次雖然不是大鍋飯，確實有自己一份責任在裡面，可到底覺得意難平，這是其二。能哭的時間也不過這幾個小時，等回到排裡，她又要做回那個處變不驚的排長，這是其三。

想到這裡，眼淚越發不受控制，到了機場出發層，車子停穩，介明妤扭頭跟俞聲說再見，一個沒忍住眼淚又一下子滑出來。

俞聲便皺了眉，伸手抽了紙巾去替她擦眼淚，說著&ldo;先別再見了，我送你進去&rdo;，又發動了引擎，把車子開到停車場。

翻牆跑出去的新兵叫林婉婷，是拉練時被師長從師醫院提溜回來的幾個新兵之一，各方面表現都算中不溜，一直以來並不需要班排長對她多加關注，介明妤和秦雪、羅秋月對她也算放心，沒想到這次就鬧出個大事兒來。

林婉婷家在信安市隔壁，坐城際列車四十分鐘左右就能到，哪怕是k字頭的綠皮車也只要兩個小時，要是能請到八小時的假外出一次，回家一趟是完全沒問題的。這正是她這次鋌而走險的原因‐‐反正距離不遠，除夕夜裡回去一趟，或許也來得及。

林婉婷算準了除夕夜裡大家要麼在樓上看晚會要麼在宿舍給家裡打電話，沒有人會發現她不見了。

可是她沒算到，大半夜裡火車站還有糾察守著；她也沒算到，大半夜裡明晃晃地穿著軍裝在營區外活動會把糾察招來；她更沒算到，糾察會跟她要她根本拿不出來的&ldo;三證一條&rdo;。

介明妤趕回師部時，林婉婷已經被軍務科從警備區接回來，在樓梯下面的工具間裡&ldo;關禁閉&rdo;。

說是工具間，其實就是給樓梯下面的一點狹窄空間加了一扇門，隔間裡一半地方被清潔工具和雜物佔據，林婉婷在裡面除了坐著站著，想躺平都不容易。

介明妤上樓前開啟工具間門看了一眼，林婉婷本來抱著一沓信紙在寫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