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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此言,不由詫異起來,這樣的問題,我從未想過。
「家國天下事,豈可兒戲。」越明樓的聲音沉沉,「梁脩與廖通的動亂之心我早已有數,加之晟王與尚揚帝訂下的契約,即便你不嫁過來,我亦會剷除亂黨。」
他所說的句句在理,然而我聽了卻渾身不暢快,直覺自己被忽悠了,嘟囔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將我弄過來。」
李辰簷忽然反手與我十指相扣,我不由望向他,見他也失笑地看著我。我反瞪一眼,他卻笑得更加開心。
我低聲道:「朝堂之上,不可眉來眼去。」
越明樓咳了兩聲,正色道:「朝堂之上,不可胡言亂語。」
這隻老狐狸,竟如此護短。
我怔住,眾人皆笑了起來。氣氛隨之緩和不少,越明樓又道:「也罷,你二人起身吧。」
「靜茴,你來恆梁,牽制霍淵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朕要用你牽制辰簷。」
「剿滅亂黨,辰簷身系兩國皇脈,出師有名。然而繼承江山,皇兒的血脈定會引起動盪。」
「朕知他對你用情至深,況且又有落昌一國國運系與你二人身上,以你做砝碼,才可安心將禁軍交給他,並把皇位傳給原來的儲君。」
一番話在情在理,越明樓這樣做也是萬全之策,然而聽起來,卻難免讓人覺得心寒。彷彿只因先天的血脈,李辰簷早年流亡,入仕,辭官,最後於兩難之地的決策及帶兵出征的艱辛,都落得竹籃打水。
「朕愧對於皇兒。」越明樓也如是說,「因此至他歸朝當天,便答應了他,若平定天下,且不爭皇位,我就許你給他。」
我又怔了怔,有種任人擺布的感覺,蹙眉低聲怨道:「你們也想得周全……」
「你不樂意?」越明樓挑了挑眉,「若如此,其實你也可留在……」
「樂意!」我慌忙打斷他的話,卻不料李辰簷又失笑地望著我,見我無措,他轉頭與越明樓道:「兒臣年少遊歷江山,生性閒散,本就不是治世之才。然則男子漢大丈夫,擔當為首,此番盡忠報國,只願將來能安渡此生。」
越明樓點點頭,又對左紜蒼道:「紜蒼,凡事有所得有所失,是為取捨。」
左紜蒼淡然一笑:「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個道理,兒臣自小便明白。」
我百般聊賴地看著這父子三人。一家子聚少離多,但畢竟血脈相連,說話唱高調,裝清高,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灑脫。真可謂父慈子愛,兄友弟恭。
越明樓似瞧出了我丁點諷喻心思,淡笑道:「霍小茴,不日我便昭告天下,說你身染重疾,不治薨殞。日後天涯海角,任隨你去。只一點你且記住,三年之內不得踏入兩國京城,你與辰簷,至此一生隱姓埋名。」
14
又一夏赤日當空,清蓮出水。明明日暉萬丈的晴空下,卻颳起猛烈的風,吹著旌旗獵獵,吹著蔓草叢生。
這年光陰中,我數次站在城門古道旁,與那些穿梭於生命,留下印痕的人揮手作別。風塵僕僕地趕往下一個驛站,總以為前方別有一番良辰風光。
然而這一次,我忽然有些乏了。一程又一程山遠水長,我終於回首,看清自己被運命所驅使的腳步,堅定卻也沉鈍。曲折往復的路線,如一幅鑲嵌在大地的圖騰,它們一點點剝落,化成菸灰灑在心間,鑄成老舊的江山城牆。
一番歷程後,讓人心也漸漸沉澱。
左紜蒼身著錦衣,隱隱透出帝王器宇,他拂了拂馬身,笑道:「看你們離開,忽然想起去年策馬揚鞭的日子,好生愉快。」
李辰簷揚揚摺扇:「與皇兄澐州一聚,我也畢生難忘。」
我幾次牽動唇角,拉出一個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