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人可棄我,我卻不自棄(第1/2 頁)
望河南岸,崖壁旁。
劉媽媽驚喜中甚至是帶著驚慌地匆忙面向望河。
那葉小舟如同一支黑箭,刺破白浪。
它近了,越來越近了。
然而,劉媽媽原本因為歡喜而張大的嘴,卻又隨著它的靠近而漸漸合攏。
她看清了,這來的不是一艘她原以為的可以救命的大船,卻竟是一葉自身都或許難保的小舟!
這一刻,劉媽媽臉上的表情變化之豐富,簡直都可以出一章變臉大作。
小舟終於到岸,操舟的老者拋下船錨扣到岸邊一塊大石後頭。
“咚”一聲,船錨入地。
老者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目光往前一掃,慈眉善目的臉上露出了和氣的笑容:“嘿,這是什麼情況?”
只見岸邊一片狹地,後方陡崖高立,衰草枯樹且不說,顯眼的是,水岸邊上一老一少的兩名女子。
年長的一身狼狽,這時正僵站在火堆旁,表情呆愣。
年少的那個原本伏在一堆亂石上,這邊小舟靠岸,她隨即快速起身。
就在船上老者問話時,她擰著裙襬,一邊就從堆高的亂石上小心走了下來。
卻是個細瘦得彷彿風一吹就能倒的小娘子。
她長髮垂散在腰後,大袖隨風獵獵,雖是肌骨細弱,可眉眼卻出奇的靈秀有神。
尤其一雙瞳眸,真如星河落凡,秋水浸潤,叫人一見之下,頓而忘俗。
老者心下便是一聲暗贊。
江琬照著原身的記憶對老者行了個叉手禮,語氣含著歡喜與激動:“見過這位長者,小女原是京城清平伯長女,因故路過建州,今日乘車上福陵山,不料車馬失控,以致落崖在此。”
她直接就扯出清平伯府做虎皮,料想船上人既然身懷紫氣,必定是出身頂級權貴。她要是不報個來歷跟腳,憑什麼指望人家搭理她?
“清平伯?”老者側目,“你是這小子的女兒?長女?清平伯的長女不在西京,在建州?”
聽這語氣,果然是認識清平伯的。
江琬連忙道:“回長者話,小女是永熙九年生人,出生時母親避禍通州,不意將小女遺落在農戶家中。如今在西京的那位,乃是我養母的女兒。小女此番途經建州,便是要從通州迴歸京城去。”
她三言兩語交待了人生互換的這段荒唐事,老者聽得眉頭一挑,眼神漸漸有了變化。
“你這是要回西京去認親?”老者嘿一聲,“你是農戶家長大的?看不出呀。”
不但是氣質形容不像,更重要的是,江琬的言語談吐也不似農女。
一個人的外貌或許能有欺騙性,可談吐涵養這個東西卻做不了假。
江琬說話措辭簡練,提及人生的不公時也並無怨憤偏頗,失陷在這崖底更不見惶恐失措。見到生人,還能條理清晰地行禮報來歷。
以老者的見識,深知要做到這些看似不難,可實際上,就算是讀過書的大男人也未必能有此從容。
對比對比此刻就在旁邊正一臉緊張茫然的中年僕婦,這才是尋常人的反應不是嗎?
江琬知道自己有點崩人設了,不過眼下環境特殊,她就算是裝成小原主怯懦畏縮的樣子,維持住人設的一致,對脫離眼下的困境又能有什麼積極意義嗎?
不,那或許會使眼前這唯一的救星轉身就走也說不定。
反正脫離了原來的生存環境,現在誰見到的都是新生的江琬。誰又能規定江琬一定就是什麼樣的呢?
“老先生說小女不似農戶家人,這是誇小女長得好,天生麗質,縱是經受勞作之苦,也能不留風霜痕跡的意思嗎?”江琬對老者眨了眨眼,俏皮地笑了。
她又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