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如常(第1/4 頁)
“我餓了,我想吃涮羊肉。”
“吃什麼吃!吃屁吃!不許吃!這麼晚了到哪裡給你弄這個來!明天我帶你去,北鎮撫司附近有家涮羊肉還不錯明天也不許去!你要養傷,好好養身體,知道沒有先回去,先回去,讓王姑娘給你弄些點心,要告訴葉師,要告訴葉師”何小云起初冷著臉,越說越繃不住,落兩行淚,背過身去。
“師姐!”張舟粥捧了套綢緞衣裳在血池邊放好,狂瀾生想了想開口,“再泡會吧,你心口的傷沒這麼快癒合。”
“都轉過去!”何春夏這才注意到自己泡在血池裡的身體未著寸縷,有些害羞,將赤裸在外的雙肩趴進池子裡,只露了頭出來。池子裡雖無什麼腥味,但藥臭極濃,池裡的溫度漸漸上升,何春夏面板逐漸回暖發緊,發覺池子裡的血色液體極為粘稠,無數暖意貼著肌膚往體內去鑽,尤其心口,暖洋洋的。
“還以為會是場大戰。”言達摩手持長恨,挽了個劍花,隨手一扔,插入十四月中身前的地面,十四月中皺眉,伸手又在半空停下,長恨劍身劍柄仍在微微顫抖。“好像還是不對勁。”
“它很想殺你,但我不允許。”何春夏注意到,扭扭頭,雙眼血紅,長恨立刻拔地而起,懸在血池上空,她的面前,“我身體裡的一部分,永遠的留在這柄劍裡了,它好像就是我,不是屬於我的東西,它就是我。”她眨眨眼,長恨飛到池邊,安靜在她的衣服旁放好。
“這什麼莫名其妙的人劍合一?還是傳奇小說裡的什麼滴血認主?”張舟粥半閉著雙眼,倚在齊白鈺肩上打哈欠,齊白鈺疲憊笑笑,“能活過來就好,也許因禍得福,那更好。”
“我這輩子啊,真是他嗎的什麼都見過了。”齊白魚起身,這些人中他內力只比張舟粥略高,又不如張舟粥年輕,剛才為抵擋劍意,累得直不起腰來,擺擺手喚過齊白鈺,“諸位,我先回去休息。”讓二弟扶了自己先行離開。齊白鈺本不欲走,但這些天京城裡開論劍會,江湖人士大多前來,犯案不少,事務繁多,又出了這檔子事情,公文怕是堆積成山,想想,可以回去先批一些。其實大理寺並不缺人手,只是前段時間張家的案子自己實在失職,如今東宮式微,這樣的冤假錯案便不要再發生,於是親力親為,事無鉅細。
眾人忙活幾日,心力憔悴,十四月中和狂瀾生本就傷勢未愈,都是憑一口氣撐到現在,見何春夏暫且無事,倆人懸著的心放下,癱倒在地。冬日地涼,言達摩見狀扛了兩人也回去休息。
如此,池邊只剩了何小云,張舟粥,齊白羽三人。張舟粥靠在師哥的肩上打盹,何小云情難自制,還沒從情緒的大起大落裡走出來。何春夏在血池裡鳧了會水,摸摸心口,疤痕還深,一時半會無法癒合,便游到衣裳旁,月色下一個黑影罩住自己,抬眼,齊白羽笑嘻嘻地蹲在池邊。
“你想幹嘛?”何春夏再把身子藏進血水裡,“我知道你救了我,這恩我一定還,但我還是很討厭你。”
“我合上天機鎖時,看到了一些很美的事。”齊白羽目光一點點渙散空洞,飄向未知處,“繁華的夢,終究會有落幕的一天。”漸漸他眼神裡的光又聚回,靜靜看著何春夏。
何春夏和他對視,只覺得無法名狀的莫大悲傷湧上心頭,她閉上眼不再看他,沉進血池,什麼也不再想。
她在從血水中浮起時,齊白羽已經走了,池邊只剩張舟粥和大哥背身相倚而睡。她穿好衣裳,月光打在她溼漉漉的髮梢上,她抬眼,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心念一動,長恨已握在手中。
“你叫常羲。”
神的時代已經過去,天的時代也已經過去。
從十三年前天心島的沉沒開始,人第一次握住了自己的命運。
流星雨落,是萬千神祇的葬歌?
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