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十里秦淮(第1/3 頁)
夜深。
張舟粥睡深,鼾聲如雷,狂瀾生替他掖好被子,將四柄劍佩背在身上,輕手輕腳地摸出屋。正房裡依舊亮著燈火,一股香氣傳來,狂瀾生轉頭。
月下,院中,石桌,清酒。
十四月中翹著二郎腿,渾身不自覺地搖晃著,眯起醉眼瞧他。
“想去見江阿狼?”
狂瀾生笑笑,“是,事關重大,還是去看看。”
“春夏那傻丫頭也跟著去?”
“呃”狂瀾生猶豫一陣,還是點了頭。
“哼,我看她從小長大,討嫌鬼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麼屎。”十四月中皺了眉頭,開口叮囑,“多長個心眼,不要光憑兩三句話就信任一個人。”
“先生覺得有些不對?”
“一個成名已久的劍主,揹負著一個劍派的全部未來,突然告訴你,他要不顧一切去刺殺朝廷命官,只為了在天下揚名。”十四月中再倒杯酒,一飲而盡,“江阿狼接幽月劍靠的可不是劍法。”
“有理。”狂瀾生笑笑,往西廂走,“先生可有什麼煩心事?”
“只是想聽胡琴了。在你們這個年紀,我也成天想著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後來做了好多件,時常懷念的,卻都是些雞毛蒜皮。”十四月中哈哈笑聲,“後悔了,該當個土財主,娶上十個八個美人,生一大堆憨貨,挑兩個最喜歡的送去讀書,不喜歡的就讓他們習武。”
狂瀾生敲過屋門,何春夏探頭出來正巧聽見,立刻光明正大地跟在狂瀾生身後出院,一臉嫌棄,“又在想當年的風流韻事,切。”
“人不風流枉少年,總不能像你們幾個一樣,都巴不得在一顆歪脖樹上吊死。”十四月中咿咿呀呀地唱起戲來,李思怡從西廂探頭出來。
“不許唱!大晚上怪瘮人的。”
哈哈哈,好好好。
做大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死亡會是最輕的一種,為了偉大的事而死,是榮耀,可如果你作為倖存者活下來了呢?
舉杯,卻只能邀月。
師兄,你是命中註定的天煞孤星,接近你的人都不得善終,天要你孤苦一生。
可這世上還會是有人願意默默愛你,真好。
再飲。
“刺殺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它需要大量的籌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需要置死地而後生的勇氣。”江阿狼領著何春夏和狂瀾生在秦淮河畔慢走,不經意間偏頭看看,“李姑娘,她不來麼?”
何春夏剛要開口,被狂瀾生攔下,他笑笑解釋,“她武功一般,幫不上什麼忙,不要添亂就好。”
“城外災民叫苦不迭,城內卻是鶯聲燕語,歌舞不息。”江阿狼指指河對岸的紅綠牌樓,燈火通明連水岸,不時有悽美歌聲飄過水麵,拂過水上的清明紙船,散入耳中。
“十里秦淮楊花夢,柳如是,陳圓圓,李香君,董小宛,秦淮八豔,當年的絕代芳華,如今都已經香消玉殞。”江阿狼感慨起來,突然衝狂瀾生壞笑,“狂兄弟可聽過這八位美人的香豔趣事?如要你挑選,最喜歡的是那一個?”
何春夏皺眉,有些不快。
狂瀾生笑笑,“玉京道人卞玉京。一抹筆盡十餘紙,酒壚聞香落蘭花。宮裡收過一副她畫的蘭花,我很喜歡。”
“器小了。”江阿狼的眼底亮起光來,意氣風發了短短一瞬,“這些美人各有韻味,好的東西,自然是全都該要。”留意到何春夏的厭惡眼神,收斂野心,打個哈哈,“談笑罷了,說正事。”
“此刻耿魁,史芝川,鄭先勇三人正在歸雲畫舫的含香閣議事,我只是找了個藉口溜出來,待會還得回去。”江阿狼指指對面最高的那扇精緻木窗,意味深長地笑笑,“看樣子他們仨是此地常客,本想請十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