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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江州雪霧瀰漫的一夜。
晏琛纏著他討要,他算了算,懷胎已有四月,胎息早該穩固,也捨不得讓晏琛再受情慾煎熬,便在客棧裡給了他一次飽足,將精水悉數射進他體內。偏偏就在那一晚,晏琛飛快地顯了懷,捂著滾圓的肚子,做賊心虛,不肯給他瞧見。
再後來,他帶著晏琛回到了老宅。
他醉了一夜,第二日清早去書房尋人,也是細雨連綿,也是情潮難忍,一番灌溉過後,晏琛的肚子就收不住似地鼓了起來。待到四月芳菲,他竟尷尬地說,孩子快要出世了。
十月懷胎該是什麼模樣,陸桓城清楚得很。陸家分家之前,他曾親眼見證過不少堂弟堂妹的誕生。嬸子們的肚子都是慢慢變圓,慢慢轉沉,沒有一個像晏琛那般吹氣似地飛脹,二月腰身尚纖細,四月已近臨盆時。
再頻繁、再明顯的異狀,他都寬容地放過了。
只因是晏琛。
只因愛他,信任他。
可他用什麼回報自己的疼愛?!
用腹中一團精血騙他憐寵,修行到花苞盛開,色澤赤艷,每一片葉子、每一段青莖都擠出索命的毒汁,滴入井中,混入茶盒,擰作一股勒頸的藤蔓,來奪他全家的性命!
五年前寧兒因晏琛而死,他這個做哥哥的鏟根焚葉,護佑宅邸安寧,何錯之有?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朝夕相處的情愛、互守終生的承諾,難道還不夠化解晏琛心裡的仇恨嗎?
&ldo;情愛?你們哪有情愛。&rdo;
阿玄忍不住笑了,聲音遠遠的,很冰涼,像飄浮在九霄雲外的幾滴冷雨:&ldo;蒙心障裡的情愛,從來就不是出於本心。他要你信他懷孕,你便信了,他要你愛他勝過愛所有人,你便愛了。陸大當家,你這半年的情愛,說穿了通通是幻象,事到如今……你還看不破麼?&rdo;
陸桓城低垂著頭,伸手捂住雙眼,指縫間,潮濕的淚水爭相湧出。
他已經很久不曾哭過,當年陸家最落魄的時候,他硬生生忍著,不曾掉落一滴淚。但是現在,他的胸腔被整個剜空了,什麼也不剩,什麼也不留。流過喉管和肺腑的空氣浸透了花毒,呼吸之間,讓他痛得說不出一句話。
&ldo;我會幫你收了他。如果你捨不得,不想見血,我可以用最溫和的方式。&rdo;
阿玄蹲在陸桓城面前,笑得很漂亮,兩彎眉眼細如勾月,流露出一股屠殺的快意:&ldo;鏟其根,焚其葉,這都是老把戲了。我有一樣與眾不同的好辦法,專門對付那些成精的花草毒株,陸大當家可願一試?&rdo;
第三十五章 遷居
暮色四合,藕花小苑的圓桌上擺齊了晚膳。兩碟炒青蔬,一盤烹紅肉,碗裡燉爛一尾嫩魚,濃鬱的鮮湯呈現漿白色。許久之前菜湯就端上來了,可惜陸桓城久久不歸,弄得熱氣散盡,湯汁涼透,霜雪似地斑結著一層油花。
庭院裡晚來風急,晏琛守著小門等陸桓城歸來,不一會兒被風吹得頭疼欲嘔,只好躲回裡間,趴在臥榻案几上枕臂休憩。鴛鴦喜帕墊於臂下,映得他雙頰紅艷艷,像塗了一層緋色的胭脂。
陸桓城進屋時,晏琛正睡得香甜。
夾竹桃芬芳的香氣還未消散,晏琛久居屋內,自然不察,陸桓城是從外頭進來的,第一口呼吸就辨認了出來。他環顧四周,床榻狹縫裡落著幾點零星的粉紅,再順著衣櫃內沿摸尋,果然抓出了幾枚柔軟的花瓣‐‐握在掌心,每一瓣都紅得灼人。
春花香紅,遍佈居室,但在破障之前,他竟不曾察覺過一次。
他枕邊的妖孽,手段當真高明。
&ldo;桓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