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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來拉他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瘦腕,偏又不敢使力,最後溫軟地說出一句:&ldo;外頭雨大,你好端端的不進屋,怎麼坐在這兒遭罪?&rdo;
他的嗓子太柔,連嗔怪也只含一分斥責,餘下九分,盡顯憐恤。
是南調啊。
分明是江南的水澤,江南的濕氣,才養得出來的一口酥聲軟調。
他聽了那麼久,為什麼始終不曾注意到?
初遇那一天,晏琛自稱是江北嘉寧縣人,可說出的第一句話就露了餡。他的語調和咬字是一場四月煙雨,竹葉尖兒凝出一滴清淩水露,滴在蠶絲錦緞上,洇入心窩,軟綿綿地溶開。
陸桓城是閬州人,早就該察覺到‐‐晏琛與他一樣,生於閬州,也長於閬州。
是屬於他家的一株花兒。
是他的花兒。
第四十一章 藏匿
&ldo;……你果真在這裡。&rdo;
身後一聲低語,被重重雨聲阻隔,不甚清晰。
陸桓城心頭劇顫,忙不迭地轉頭去看,只見陸桓康站在苑門處,傘沿壓低,遮住了半張臉孔:&ldo;我剛才去探望母親,你不在那兒,所以……我猜你一定來了這兒。&rdo;
雀躍的胸腔裡才燃起一簇火,熱意未濃,眨眼已被澆息。
他還在等誰?
時至今日,他怎麼還能指望他親自送走的少年回家?
陸桓城掩下失望,冷然問:&ldo;你找我幹什麼?&rdo;
陸桓康頓了頓,有些艱澀地道:&ldo;哥,你還恨我。&rdo;
&ldo;是。&rdo;
陸桓城乾脆地承認,沒有猶豫。
陸桓康持傘的手一抖,險些讓風吹飛了輕飄飄的傘:&ldo;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這五天,你不肯跟我說一句話,就好像……就好像是我害你沒了晏琛!可殺人的、背叛的、壞事做絕的那個,難道不是晏琛自己嗎?他險些害死母親,卻換得你一場念念不忘。而我呢?我戳破了真相,把你從溫柔鄉裡救出來,憑什麼要招你這樣怨恨!&rdo;
陸桓康激動難平,五指緊握,幾乎把傘柄掰斷:&ldo;我看得明白,哥,我什麼都看得明白。你恨的根本就不是我,是恨事與願違,不敢承認你行商的精明放在識人之上,輸得一敗塗地!&rdo;
&ldo;說完了?&rdo;陸桓城漠然道,&ldo;說完了就走吧。&rdo;
陸桓康極其固執,梗著脖子一動不動:&ldo;我不走!只要你一日不醒,我絕不善罷甘休‐‐我要去鏟了他!&rdo;
&ldo;你敢!&rdo;
陸桓城倏然起身,手中一柄油紙傘兇蠻地砸了過去:&ldo;你敢動祖輩留下的竹子?!&rdo;
書房的竹子,他不允許任何人擅動。
它們織作一道屏障,擋在晏琛身前,已是僅存的庇護之所。
五天前,名叫玄清的小道士說,當年他鏟根不淨,留了一小截夾竹桃的斷根在土裡。晏琛必定是附著其上,苟延殘喘,才得以僥倖存活。這一抹怨靈攜根遊蕩,尋到府中一處寶地,鑽入泥土深處,巧妙地藏匿了起來。休養生息一連數年,魂魄終於聚齊,便又化為人形,出來興風作浪,捲起一陣腥風血雨。
而這藏身之所究竟在何處,卻無人知曉。
不,有一個人知道。
便是香絹。
小道士訊息靈通,居然尋來了香絹。那丫頭自從阿秀死後便得了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