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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沒有走到掘根斷情這一步。
恍惚中,一束燈籠的光芒暖和了晏琛的臉,他看見陸桓城跪在身邊,抱起襁褓,就像一個真正的父親,哄睡了他們的孩子。
晏琛的內心暖流湧動,燃起了一絲熱烈的希望‐‐陸桓城……竟是肯抱筍兒的。
就算再厭惡他,也沒有禍及筍兒。陸桓城望著孩子時,眼中分明有溫情流露,彷彿並不在意孩子的生父是個妖物。晏琛想,他是純然的一根竹,所以才盼不來陸桓城的喜歡,筍兒有陸家一半血脈福澤,自然……是和他不一樣的。
便忍不住喚了一聲,怯怯的,想把孩子託付與他,卻不料陸桓城突然激動起來,將他緊緊圈束在了懷裡。
軟若無骨的一具皮肉,在長達五日的期盼後,終於重歸了熟悉的懷抱。
晏琛睜開眼,看見雨夜黑暗,而燈光朦朧,陸桓城的一張臉……顯得格外溫柔。
陸桓城抱著晏琛,那身體太輕太軟,無力地睡在懷中,像一個紙糊的人偶,浸飽了水,一碰就皺,一揉就爛。
晏琛翻來覆去地念叨,說想瞧孩子。
陸桓城便把襁褓抱在懷裡,安撫著輕輕搖晃,往晏琛身邊拱近一點兒,好讓他看清筍兒酣然安眠的小模樣。筍兒很乖,手指握著喜帕流蘇,時不時打一個小嗝,吐一個泡泡,發出幾聲咿咿呀呀的夢囈。
&ldo;阿琛。&rdo;陸桓城悲喜交加,低泣道,&ldo;他很好,很健康,是你辛辛苦苦給我生的,對不對?&rdo;
晏琛點了點頭,哀求著望向陸桓城:&ldo;養他,你養他吧……替我……把他養大……求你了……&rdo;
他不肯眨眼,就那麼死死盯著,執著地要討來陸桓城一個保證。
分明是託付身後事的意思。
陸桓城怎能拒絕?筍兒身上流著陸家的血,是他的親生骨肉,哪有狠心不養的道理?可一個&ldo;好&rdo;字臨到嘴邊,身體猛然一寒,又生生嚥了回去‐‐這是晏琛最後一份牽掛了,險險吊住他一口氣,此刻才會是醒的,才能張口與他說話。他若許下承諾,替晏琛了卻心事,只怕那一抹殘存的幽魂……當即就會消散在懷中。
陸桓城慌亂極了,雙臂用力,摟著晏琛孱弱的身體,垂下頭,痛苦地嗚咽起來。
這片刻的猶豫卻害晏琛會錯了意,以為他嫌棄筍兒的出身,登時渾身顫慄,驚惶地道:&ldo;桓城,你不能不要他!我是竹,是妖精,可他不是啊!他和我不一樣,是一個活生生的好孩子,身上流著你一半血,你抱出去,別人瞧不出端倪的,一點兒也瞧不出……&rdo;
晏琛太激動,顫著嗓子,血沫都從唇角嗆出來:&ldo;你養著他吧,給他一口飯吃,就當成……當成路邊撿來的孩子,不跟你姓,也不進陸家的族譜……你看,他小得很,一丁點兒大,像一隻小老鼠,吃不了你幾口飯,他很好養、很好養的……&rdo;
&ldo;阿琛,你胡說什麼!&rdo;
這些話實在太狠,將陸桓城一顆心舉到高處,砸成碎瓷,片片剜爛血肉。
他悔恨難當,攥著晏琛的手道:&ldo;阿琛,我哪裡捨得不要他?他是你生下來的,我有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