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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於牆邊,以手撫竹,正當凝眉靜思,見到陸桓城渾身濕透地闖入,便一揚手中拂塵,行禮道: &ldo;貧道玄清,乃是金鼎山鶴雲觀的修行之人。&rdo;
陸桓城一愣,猛地收住腳步。
那狸妖假借的名諱,竟真有其人?!
玄清上前數步,又道:&ldo;陸當家深夜差人來我觀中,談及鏟竹、尋根之事,所言甚是怪異。我猜你府上或有妖孽作亂,特意前來一探究竟,卻不想果真逮住了一隻狸妖。那狸妖道行不淺,我以天羅地網之術將它縛於前廳,掙脫不得,陸當家暫可放心,倒是你懷中這一根靈竹……&rdo;
老道指了指晏琛,捋胡一聲嘆息:&ldo;若再不栽種回去、續上靈氣,只怕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rdo;
陸桓城腿腳發抖,雙膝軟得幾乎跪在玄清面前,語無倫次道:&ldo;若種回去,種回去……道長是說,只要種回去,就還有救嗎?他可還……醒得過來?&rdo;
玄清沉思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ldo;竹子易活,難活的是靈體。這根靈竹表裡俱損,心魂已滅,身形也快散去。你若趕得及在他散滅之前續上靈息,仔細調養,或許臥床載,還能盼來甦醒之時。若等他散了靈息,從此,他便只是一根尋常竹子,與這竹林裡的其他竹子無異,再想聚出人身,重返人世,少說也要漫漫百年,你與他……此生怕是無緣。&rdo;
一席話,如同冰水澆上天靈蓋,凍得陸桓城心寒骨涼。
他似是慌了,也似是傻了,一時不知該做何事,木愣愣地看向懷裡的晏琛,哆嗦著喚他的名字,嘴唇、臉色一片慘白。手臂抖得最厲害時,連那紙片般輕軟的身子也抱不穩。
玄清已至耄耋之年,看慣了人世,卻少見這樣的痴情小輩,心有不忍,於是道:&ldo;陸當家切莫亂了陣腳,你先將靈竹栽回原處,我替你灑一些楊柳枝水,或許補救及時,還能護他靈息不散。&rdo;
陸桓城大夢初醒,慌忙把晏琛抱入屋內,安放在窗前的軟榻上。
這時院外腳步漸近,那門僮恰巧帶著哭鬧的筍兒趕到,陸桓城接過孩子,放入晏琛臂彎之中,盼著他們父子連心,能為晏琛多留一分命數。筍兒天生與爹爹親近,甫一入懷就止住了哭泣,小手抓著衣襟,不斷往晏琛懷中拱擠,小腦袋枕在心口處,依戀地蜷縮起來。
陸桓城為他們鋪好被褥,握住晏琛的手,低頭親吻他冰涼的嘴唇,顫聲道:&ldo;阿琛,我這就去救你,你好好睡在這兒,別拋下孩子一個人走……等竹身栽活了,你就醒過來,朝我笑一笑,好麼?&rdo;
然而唇鼻之間,沒有一絲帶著熱度的呼吸。
陸桓城語至哽咽,不敢再多看晏琛灰白的面容一眼,轉身沖入了大雨之中。
青竹三百年,竿長六十尺,綠似碧,蔭如雲。只消一眼,陸桓城就在十幾根竹子裡找到了晏琛的原身。
掘根推倒,不過是一剎那的枝葉震顫,而當扶它起來時,陸桓城才知道歲月究竟賜給了晏琛多沉的份量。陸家先祖若仍在世,知道他弄傷了這麼珍貴的一根竹,必定會家法伺候,抽到他皮開肉綻為止。
陸桓城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依著道長指點,把殘破折枝的青竹小心扶起,與同鞭而生的幼竹一齊栽回了原處。
坑深三尺,覆土填滿,瞧著與從前無異,內裡卻太過鬆軟,遠不能與積聚了百年的舊土相比。陸桓城以鏟背拍打,用腳底踩踏,想盡了所有辦法,新填的泥土仍然不夠牢靠。
夜風裡,竹身搖搖欲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