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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娃娃,你差點死在我手上,怎麼可以不怕我?
阿玄腹誹。
這孩子呆頭笨腦的,一點兒也不聰明,連殺過人的狸妖都不知道要躲一躲,哪裡像是繼承了陸家文脈的樣子?
也許……原本就沒有吧。
也許他豁出了性命為陸桓康追求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是虛幻的吧。
阿玄忽然很想自嘲,可惜他眼下是貓兒模樣,笑了也瞧不出來,有些遺憾。
悄悄的,筍兒的小手伸了過來,先碰到它潮濕的鼻尖,又碰到它只餘半寸長的小短須,最後揪住了臉頰上絨軟的長毛。絨毛帶著狸子的體溫,比襁褓更暖和,筍兒湊近了一些,小手摟著阿玄的頸子,親暱地往他懷裡拱,還咯咯發笑。
捱得太近了,孩子又太軟,阿玄敏銳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
他還有四顆尖牙,還有一點點剩餘的力氣,這樣近的距離,沒人能從它口中救走這個孩子。只要張嘴一咬,他就能撕裂這條粉嫩的小脖子,送他命喪黃泉,隨晏琛而去。
等了很久的,不是麼?
獻祭了自己的性命,精心謀劃了一個不算太爛的局,只為除掉這個孩子,如今新的機會就放在面前,獵物自己送上門來,為什麼不殺?只要殺掉,便算夙願達成,剝皮也好,抽筋也好,油鍋裡炸爛千百遍也好,起碼不再是白白送死。
心裡很癢,牙根也一絲絲地發癢。
橫豎逃不過一死,更不會有比下油鍋更慘的死法,臨走之前,何不把小筍一起帶上?讓痛苦的更痛苦,讓忿恨的更忿恨,他欠下了那麼多命,真的不差再添一條。
為什麼不呢?
為什麼……不呢?
阿玄鼻子發酸,眼角悄然滑下了幾滴淚。他心裡一慌,趕忙伸出舌頭舔掉‐‐真是丟臉死了,當著好幾個仇人的面呢,這麼一哭,實在太有損狸子慷慨赴死的尊嚴。
可當舌尖不經意碰到筍兒柔嫩的小臉時,剎那間,阿玄竟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孩子的面板那麼綿軟,像一團溶於湖水的雲絮,更像一顆毫無防備的、裸露在險境之中的心臟。
好吧。
算我輸了。
我姑且留你一條性命。
不是因為我不能,也不是因為我不捨,只是我若帶你走了,便要禍及陸桓康,害得陸家兄弟徹底反目,害得我所愛之人眾叛親離。
我是為了他……才肯讓你活著。
所以,你要惜命,要長成一個健壯的小屁孩,活得久一些。
阿玄有一條柔軟而蓬鬆的大尾巴,毛髮純黑,色澤油亮,其實很漂亮,卻因為搖起來有一點兒像狗,他一直不太喜歡。現在他搖了搖這條尾巴,輕輕蓋在筍兒身上,將它當做一床絨軟的小被子。
我的這團絨毛,可比什麼絲緞和棉絮都暖和多了,要是下油鍋之前趕得及,你就將它一剪子剪去,縫作一床冬褥吧。
阿玄這樣想。
陸桓城在旁邊看著,只覺筍兒的性命是千鈞秤砣懸在一根蛛絲上,搖搖欲墜。
他唯恐孩子血濺當場,一顆心砰砰亂跳,目光時刻緊盯,快要從胸腔中躍出,最後實在受不住,衝上去要將孩子抱離,卻被一柄拂塵攔住。
玄清道:&ldo;依我看,這孩兒是要你留下狸子一條性命。&rdo;
&ldo;不可能!&rdo;陸桓城斷然回絕,&ldo;筍兒出生不過一天,只知吃奶酣睡,如何能有那樣複雜的心思?他親近狸貓,只是生來喜歡絨暖的活物罷了,我今日就去買一窩兔兒貓兒陪他,唯獨這一隻,萬萬留它不得!&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