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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奚沉睡覺之前, 到她房間裡看一眼才會安心。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他也這樣, 都習慣了。
失眠的毛病跟了她好多年,不想讓葉奚沉知道,總是會把自己偽裝的特別好。
等聽到房門聲輕輕合上, 然後再等著葉奚沉走遠,她便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拿出電腦或者記事本,開始工作。
波哥總說她工作起來不要命,也不知道這麼拼是為了啥。
林映潼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是為了找一個出口宣洩感情,然而又不完全正確。
這些年,她對自己的關心少之又少,馬虎眼一個個打過去。
葉家對她實在太好了,這恩情無以為報。
當年為了不勾起她的創傷,將有關母親慘死的新聞力壓下去,所以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她努力假扮著,假扮自己從來不曾想起過那段恐怖的回憶。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敢在夜晚睡去。
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那個畫面:狼藉凌亂的屋子裡,媽媽倒在血泊裡,眼睛大睜著,朝她的方向看著。
死不瞑目。
那是她九歲生日的前一個禮拜。
媽媽答應她生日那天帶她去遊樂園玩。
那段時間媽媽為了多賺點錢,總是忙的腳不沾地,沒有時間陪她。
林映潼好高興啊,離生日還有兩個禮拜,就開始期盼了。
墊著腳尖撕掛在牆上的日曆,一張一張全部撕下來,撕到她生日那天。她想,這樣的話,時間就可以快快過去了,她真希望第二天醒過來,睜開眼睛就到生日了。
把這些話告訴媽媽,媽媽笑她是傻孩子。
那天媽媽還沒下班,林映潼早早做完作業,淘好米,和以往一樣乖乖等著媽媽回來。
她等的實在太無聊了,想和媽媽玩做迷藏的遊戲,把自己藏進了大衣櫃裡,等到媽媽回來找到她。
或者媽媽找不到她的話,她就跳出來嚇媽媽一大跳,媽媽一定會疼愛地摟過她,笑罵她小調皮鬼。
一想到這些,林映潼樂滋滋的。
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睡夢中被女人的驚叫聲嚇醒。
她揉著惺忪的眼睛,剛要推開衣櫃的門,卻首先從門縫中看見了有人一刀刀紮在媽媽身上,地板上全是血。
她嚇的不輕,動也不會動了,全身發抖,身體發軟,嗓子也啞了,完全說不出話,呆若木雞。
那兇手忽然轉過頭來,朝衣櫃門看來。
林映潼嚇的抱住身體,抖成一團。
地上的女人尚有一氣,緊緊抱住那男人的腳。
男人恨恨罵了一句,踢了一腳,沒踹開。
他不死心,又狠狠刺了兩刀,腳上的力道鬆了勁。
他咒罵一句,踢了那女人一腳,確認死了,才脫下了手套,收拾好兇具離開。
屋裡恢復了安靜。
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和刺激。
她從櫃子裡爬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會講話了,爬到母親身邊,幫媽媽合上眼睛。
她甚至連哭也忘了,坐在地板上,望著慢慢僵硬的母親,意識開始渙散。
爬過去從地板上摸到母親的手機,用最後僅存的那一點理智,撥打110
可是打通了110 ,面對警察叔叔的詢問,她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嗚嗚嗚,然後是哭,然後是咳嗽。
她不知道該怎麼,怎麼告訴警察叔叔家裡的事情。
她害怕壞人再折回來,必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捨得把媽媽一個人扔在這裡,她給爸爸發資訊,告訴他:媽媽死了,被壞人殺死了,她,說不出話,不能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