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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人頭就如圓球一般滾落在地。四下寂然，無人敢有一語，只有呼吸聲。

一瞬間，空氣裡都是鮮血那鐵鏽一般的腥氣，男人伸手用一塊白色的手絹捂住鼻子，另一隻手擺了擺，隨口交代道：&ldo;處理乾淨。&rdo;他對地上的屍首看也不看，直接轉身就走，聲音在月色裡彷彿是極低的蟲鳴聲，輕的幾乎聽不見，&ldo;我們現在馬上走。後面的事，就交給姓薛的去收拾。他和林總督拿了我們那麼多銀子，靠著我們的船隊賺了那麼錢，半點事都不做就想抽身，也想得太美了。&rdo;

那立在他伸手的男人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就像是一個活人木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而此時，突襲得勝的訊息已經隨著李景行一行人的歸城而被傳開。一時間松江城的燈火從城頭開始點亮，一下子，滿城的燈都亮了。

傳訊的官兵，策馬跑過夜裡空寂的大道上，聲音響亮而充滿喜悅：&ldo;捷報，捷報。倭寇沉船過半，賊首負傷，我們勝了&rdo;倭寇兇悍，少有敗績，他們這一次能夠把倭寇打到這樣的地步，這已算是江南一帶少有的勝績了。而且，此戰倭寇損失慘重，說不得松江之圍即日便可解了；哪怕倭寇依舊死撐著不退，他們現今也可以從容守城，等待援軍‐‐就算倭寇如何封鎖訊息，這麼長的時間，邊上的州府必也是得了訊息的，再慢也會趕來。

空曠的街道上只有更夫戰戰巍巍的立在一側，好一會兒才順著話聲喃喃的說了一句：&ldo;我們勝了&rdo;他手裡拿著的竹梆子從手上掉了下來，那枯瘦的臉上卻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更夫回過神來，乾脆一股腦的把手上的東西全都扔了，手舞足蹈的朝著夜空歡呼了一聲：&ldo;我們勝了！&rdo;

月明星稀，這樣的靜夜就彷彿是驚起了螢火蟲的密林，美得就像是編織出來的美夢。

這註定不是個太平的夜晚。

定下突襲之計的顏步清和李從淵這時候都還未睡‐‐他們都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

顏步清負手於後，一臉焦慮的在書房裡踱步。他來回走了幾步，腳步匆匆，終於忍不住轉頭去看李從淵，問道：&ldo;李弟覺得，今夜突襲能否得手？&rdo;

李從淵此時正坐在燈下看書。燈光暈染之下，他整個人便如珠玉在室，熠熠生輝。他淡定的翻了一頁書卷，輕聲勸道：&ldo;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顏兄何必這般焦急。&rdo;他手上戴著一串奇楠沉香木珠，看上去便如老僧入定，鎮定自若。

顏步清苦笑了一下，沉著聲道：&ldo;我的身家性命盡在這一仗，哪裡能夠不急不憂？不過，你這養氣的功夫，我也是拍馬也趕不上的。&rdo;他正要說些什麼，眼一掃卻發現李從淵從坐在那裡起就只翻了兩頁的書，不禁啞然一笑，&ldo;我還當你如何鎮靜，看你這模樣，怕也是擔心景行吧。他年紀還輕，一下子就碰上這樣的陣仗，我都替你擔心呢。&rdo;

李從淵握著書卷的手緊了緊，許久才闔眼道：&ldo;他是我的兒子，我自是信他。我都已經把路鋪好了，若他連走過去的能力都沒有，那我就是真的無能為力了。&rdo;那是許氏豁出性命才得來的兒子，也是他李從淵此生唯一的兒子，若是不能生而為人傑，他亦是心有不甘。

顏步清苦笑了一下，正要嘆他心狠，忽而聽到門口的叩門聲，立刻便抬起頭揚聲道：&ldo;進來。&rdo;

進來的是傳訊的官兵，恭敬的行了禮，帶著一臉的喜色的說道：&ldo;大人，我們勝了。&rdo;

顏步清面上的肌肉劇烈的動了動，忽然綻出一個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