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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蕭遠幾乎立刻僵住的身體，裴赫的聲音越發的輕了，他彷彿耳語一般的和蕭遠說話：&ldo;阿遠，你聽我說&rdo;自來松江，他第一次這樣稱呼蕭遠，遊離的聲線彷彿被陽光照得沒了起伏，平靜之中自有一分崢嶸，&ldo;你若是真的厭惡活在刀尖之下，那就去試著握住那把刀。還記得孟子裡那句話嗎？&rdo;

蕭遠默然點了點頭卻沒應聲。

還是裴赫把那話接了下去：&ldo;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rdo;他眼瞳在背光的地方看上去彷彿是深黑的，語氣近乎冷漠，意味深長的道，&ldo;你要把目光放得遠一些。&rdo;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壓下來，蕭遠的肩頭僵了一僵，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鬆了下去。他被裴赫攬到懷中，身形清瘦，分明就是一個還未長成的男孩。

花開二朵，各表一枝。此時天邊的熾日才稍稍滑下了一點，天邊的白雲被照得紅艷艷的，再過不久就是用午膳了。而京中的東宮人聲寂寂，太醫進進出出，宮人滿面肅然，正準備給剛剛醒來的太子送藥。

聖人坐在床頭，看著太子那消瘦的面龐，來回細細的看著。看著看著，她眼眶微微紅了紅，聲音也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ldo;我兒今日可是好些了？&rdo;

官家也在一邊，才下朝不久，連朝服都還未換下，現下亦是滿面關切看著蕭天佑：&ldo;昨夜睡得可好。&rdo;

蕭天佑肌膚蒼白如紙，光線下面幾乎可以看見下面青色的血管。可是即使如此，現在的他整個人也依舊如同一副潑墨繪出的江山圖，有一種秀美壯麗。看著他，便彷彿是看著那世間至美之物一點一點的消散開來，乃是不能言語的痛苦。

&ldo;勞爹爹和娘掛心了，&rdo;他低頭咳嗽了一下，面色泛起潮紅，好一會兒才緩了聲氣，語聲輕的彷彿每一個聲節都是在呼吸，&ldo;比昨日是好多了&rdo;

當下便有宮人上來替蕭天佑餵茶潤喉。

聖人瞧著心酸，拿著帕子替他擦了擦面上的冷汗，又伸手替他捏了捏被子，看著兒子邊上那瘦的幾可見骨的手臂，忍不住垂下淚來：&ldo;你自來只說好話安慰人，卻不知道你爹你娘看著多難受&rdo;她性子強硬，只是對著兒子卻少有硬起來的時候，好不容易止住泣聲，柔聲和他道，&ldo;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也好叫你和寶儀安心。&rdo;

蕭天佑再早熟也不過才十二，本不該怎麼早論親。只是這事一是鄭寶儀已經及笄又已是下了決心，二也是聖人和官家實在病急亂投醫，想著沖一衝喜氣。

蕭天佑垂了頭，細長的睫毛幽幽的垂下來，一根一根的，那樣的黑更加襯出了面色的蒼白。他沉默了許久才低低道：&ldo;這事再等一等吧，寶儀年紀還小，日後若是後悔了，那便是我害了她&rdo;

這話便如同一根針紮在人心上，只把聖人一顆心戳到鮮血淋漓。聖人又苦又痛，抬眼看著他，硬著聲音道：&ldo;你既然不放心她，那就好好把病養好。為了寶儀，也為了你爹你娘。哪裡能說這些喪氣話？！&rdo;

官家聽著話音不對，連忙上前拉了拉聖人，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撫了撫脊背：&ldo;好啦，好好說話！你自己心裡難受，怎麼拿二郎撒氣。這又不是二郎自己要生病的。&rdo;

正好外頭送了藥來，官家便讓宮人上前餵藥，自己拉著聖人去偏殿安慰。

蕭天佑接過藥碗卻不喝藥，只是垂眼端詳著褐色藥水上自己的投影。

他這一生，出身尊貴，父慈母愛，天資出眾，周歲便封太子。彷彿再沒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