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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如今天下太平,讀書人自有通達門路。你看我這單生意來得就輕鬆。這買主也不知道哪裡得的信來。可也真是闊氣,一出手便是這個數,且放話說有多少收多少。我們東家因此著急便叫我正月裡就出來了……&rdo;
因二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四周又嘈雜,程吟斷斷續續聽了半日,大約知道這兩人中有一人是書肆的夥計。因先頭卜昀籌措錢款變賣方家藏書,被他家收走了一些。且似乎有大買家一次出手甚巨,他便受命正月裡送貨至北方某地。且聽他們所議,似乎林家之事露,與方家所變賣之物甚有關聯。程吟不免想起了那本藥書來,心中便突突地跳個不停。她想起卜昀當初對她所諾,心中本不願疑心到他身上去。可是絞盡腦汁,仍不知道還能如何解釋此事。她早先便替卜昀計算過,當初他截走糜允所資部分糧食,應該並不甚多。因方家卜家在蘇家財有限,她便猜測或許是另有富戶捐助方才成行。可如今看來,只怕他為行此事,早已窮盡所有。如此不留後路,不顧風評,卻不是卜昀素來作風。程吟擔心,他所謀之事恐怕不只透給自己的那麼多。
鍾回因不悉吳音,二人後來說的話便只聽懂了一二。他雖不大明白,卻也隱約知道事情或與卜昀有涉,否則程吟不會無故突然神情慌亂,心思恍惚。他不知底細不好去勸,要細問時身邊又人多,耐煩了半日,不覺竟然已快到商都了。夥計照例上來詢問下船諸事。問到程吟這邊時,鍾回見她並不答話,便欲替她應了夥計,誰知卻反被程吟擋了。那夥計倒也識趣,並不過分逼問,便草草往後走去問旁人了。
不多一刻船便停在商都花園渡。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起了身,那書肆夥計並他的同鄉也下了船去。鍾回見程吟仍是呆呆的,也不敢深勸。直到夥計上來第三遍喊人,鍾回見四周人少,方才道:&ldo;我不是勸你。只是要與你說,你若實在這趟不肯下去,我自然是陪你的。&rdo;程吟見他說話,方才回神抬頭看他,方欲答言時,又陸續有要去洛京的人上船來了,一時又嘈雜起來。她想起自己失態,不免自嘲,竟一時忘了鍾回方才對自己所說的話,便抱歉朝他一笑,復又低頭不語。
客船緩緩開動,不過一刻鐘功夫,到了北邙鄉。程吟看見忽又停船,夥計又在高聲說話,便突然醒了似的起身朝艙外走去。鍾回顧不得問她,只得緊緊跟了出來。二人到了跳板處,程吟也不打招呼,自顧就下了船。
北邙鄉雖是個小地方,但因離商都城最近的花園渡地方狹小,因此貨船倒是在此處停靠補給的為多。且若要走貨入商都城,北邙渡口外便有一條筆直官道往東南直通商都城西門,也甚為便捷。所以就連普通客船,即便是已停靠過花園渡的,也仍會在此小停。
此處官驛便在官道東側,小小一間,比之汴州蘭考自然是小巫見大巫了。鍾回雖對程吟方才舉動仍有不解,但見她如此,便猜測仍是與卜昀有關,因此也不便多勸。好在她此時行事雖十分不得章法,但鍾回領著她往那驛站走去,一路也還算聽話。
到了驛館,就有個差官上來問話,鍾回亮出文書,他便應聲進去安排了。不一會兒便有此地驛丞出來見禮。鍾回見了他第一眼,便覺得似乎十分眼熟,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了。那驛丞倒著實恭謹。鍾迴心下瞭然,他必是見程吟是商都糧道僉事的家眷,且必知曉卜昀還兼管著本地驛傳,也算是頂頭上司,所以哪敢怠慢。果然,不過一盅茶的功夫,便另有人依了鍾回所請,備好了良駒兩匹在門外候著了。
出了驛館,鍾回剛要往東南方向去,轉身卻不見程吟跟上來。他只得折返到驛館門口,見她仍牽著馬匹,正面向渡頭獨自發呆。她見鍾回來尋自己,方驚醒似的,卻半晌才對他艱難開口道:&ldo;我已將他所有東西交割給了剛才那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