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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裡傳來一聲淺淡的輕笑,有個黑衣男子隨意跨坐在屋簷上,他嘴角噙著笑, 眸光微醺, 帶著微薄的嘲弄,看著底下的高榮明:&ldo;仙骨?&rdo;
他用手拭去嘴角的酒漬,在臉上留下幾道妖冶的血痕,有一柄長刀放在他膝上, 他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刀刃上,如同輕撫美人柔嫩的臉,而後溫柔握住刀柄,站起身來。
何謂仙骨?
這是很久之前凡間修煉的秘法,將登仙之人,歷經修身、修心,而後脫胎換骨,授予長生。
這高榮明,是以古法得道,將成仙的人。
黑衣男子從屋簷上落下來,從容地朝高榮明走過去,仿若看不見周圍諸般鬼魅,他從朱絳顏面前走過,月光落在他黝黑眼底,像是無邊夜色裡泛開的濛濛白霧。
朱絳顏緊緊盯著他,直到他從她身邊走過去,她才鬆口氣。
這個男人,跟容與長得極為相似,連氣度與儀態都相差無幾。
但他不是容與,朱絳顏是府君的女兒,她能辨認魂魄,眼前這個在高榮明記憶中出現的男人並非容與,而是她在朱珍兆跟她自己的夢魘當中看到的那個男人。
按容與所說,這人是他的舅舅,那便是天妃幼弟。
她在天庭這麼些年,不曾聽聞過有關天妃弟弟的事跡,且聽聞,昭令天妃的母族早在昭令嫁與天君之前便已全族傾覆,唯有天妃活了下來,後來昭令天妃嫁給天君,誕下容與,再到天妃逝世,她的生命裡好似都沒有弟弟存在過的痕跡。所以朱絳顏當時聽到容與如此說時,心裡難免有些驚訝。
不過也或許是天妃母族的秘辛,連同滅族的往事一起,從未讓旁的神仙知曉。朱絳顏後來即便坐上尊位,觸及到許多尊位神才知道的秘事,也甚少聽過有關天妃母族的事情。
朱絳顏輕吸口氣,穩定下心緒。這件事藏得太深,若不是這個黑衣男人招來夢魘入侵她夢中,或許容與都不會告訴她這人的存在,甚至那日告訴她黑衣人是他的小舅舅之後,對他便閉口不談。容與不說,想來是有他的考量跟顧慮,既然暫且無法得知關於黑衣男人的事,便先弄清當初在濯沐縣究竟發生了什麼,從燕難身上入手。
那黑衣男人從她面前走過去,手裡鬆鬆拎著雪亮的刀,在月色下閃著淒冷的寒光,指向高榮明。
&ldo;想保住人?來陪我玩玩。&rdo;他歪著頭,唇角勾起笑,眉眼間漫開濃烈的血色。
高榮明戒備地防著他:&ldo;你是誰?&rdo;
&ldo;我是誰?&rdo;他玩味地重複一遍高榮明的話,霎時間,整座濯沐縣裡湧聚而來的鬼影都朝他撲來,掙扎咆哮,匯入他腳下淺淡的影子中,而後無限延伸,從他腳下,到街道,再到遠處群山,投映出一個巨大而姿態猙獰的黑影。
恰如那天,朱珍兆被心魔鼓動,將堂流釘入棺木中時腳下延伸出的影子。
&ldo;你何必知道我是誰。&rdo;他說:&ldo;我盡興了,放過他,我若玩得不盡興,你們便和這一城的人一樣吧。&rdo;
黑衣男子說的輕巧隨意,可高榮明心下一沉。
他聽得出,無論如何,他今日都難逃一死。
罷了,那就戰吧。
高榮明舉起劍,指向那個黑衣男人。
朱絳顏有些不忍再看。
這場戰鬥幾乎是場單方面的虐/殺,黑衣男人太強,強到讓高榮明絕望,他無論如何攻擊,無論多少次嘔著血拼盡全力舉起劍,他都無法碰到哪怕是這人的衣角。
終於,黑衣男子似是玩得煩了,將倒在地上渾身是傷,破布似的高榮明招過來,單手扼住他的咽喉:&ldo;好久沒有看到過仙骨了,有多久,我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