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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我本該下馬跪地請罪,可是甲冑在身,還請你恕我不能全禮。」趙苞在坡下淚如雨下,卻是強撐著立在馬上說話。「母親……無論如何,這一番事情是兒子惹出來的。我出來做官,本來是想賺一些俸祿和榮耀,來奉養您老人家,卻萬萬沒想到給您添了禍事!母親,當日你教導我,既然出來做官,就是要盡人臣之道,就不能因為任何私事毀掉忠節,因為忠節大如天……可是母子天倫,孝道難道不是也大如天嗎?兒子處在這個境地,敢再請教母親一次,是不是隻有一死,才可以贖罪?」
「威豪!」趙老夫人站直身子,勉力喊道,似乎早有腹稿。「你既然問我,那我這個當母親的自然有話教你……聽好了,人各有命,當母親的怎麼會因為半路上遇到敵軍就怪到當兒子的頭上呢?!但你也不是有做錯的地方……你須曉得,你身為一郡之主,三軍之首,個人性命牽扯數萬人的安危,怎麼能做出來陣前棄軍而來見我一個老婆子這種舉動呢?」
坡下十騎漢軍各自騷動,連通曉漢話的莫戶袧都目瞪口呆。
「還不懂嗎?」趙老夫人愈發大聲斥責道。「事到如今,你唯一做錯的就是竟然會出現在此處!速速與我滾回去發兵!」
趙太守原本有萬般話說,孰料剛一來此便聽到自己母親如此話語,一時間只覺得胸中一片憤懣,便奮力一聲大喊,卻是忽然打馬飛奔而走。
「這怎麼了?」那換做榻尤的禿頭茫然不解,趕緊回頭用鮮卑話問到。「怎麼剛來就走?剛才不是母子相見又說話又哭的嗎?挺對頭啊?說什麼了……莫戶部的這大個子,人家漢人母子哭就罷了,你為何也有眼淚?人家母子關你……」
「迎風迷了眼而已。」公孫珣抹了一把臉,卻是順手又指向了坡下。「快看,這不是那太守又回來了?」
那禿頭聞言趕緊回頭去看,卻不料一把長矛忽然從他後頸處直接插了過來,卻是下手極狠,透頸而出不說,矛頭竟然復又插入胯下馬首方才止住力道!
緊接著,隨著戰馬的一聲哀鳴,只見這鮮卑中部大人的禿頭親信,竟然在數萬人目光所及之下,於兩軍陣前的小坡頂上,連人帶馬倒在了坡上!
「趙苞字威豪,甘陵(清河)東武城人……母為鮮卑擄,載以擊郡。苞率騎二萬與賊對陳,賊出母以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為子無狀,欲以微祿奉養朝夕,不圖為母作禍,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毀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母昂然遙謂曰:「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爾其勉之!「苞悲號而走,既歸陣,一鼓作氣,即時進戰!」——《後漢書》卷八十一獨行列傳
第十一章 臨陣(下)
「出兵!出兵!!出兵!!」趙太守尚未來到軍陣中,便連聲催促,但他疾速來到中軍陣前後卻堅持背對之前的小坡,根本不願再轉過身去,儼然是害怕親眼看到什麼不忍言之事。
大軍上下早有準備,此時看到趙太守回來,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自然從中軍到兩翼,軍令齊發,軍陣齊動!
「明公快看!」而就在此時,一名遼西郡的郡吏忽然指著前方小坡出驚愕的喊了起來。「事情有變!」
趙苞實在是沒忍住回過頭去,卻正好看到那禿頭連人帶馬被人捅穿在地,然後目瞪口呆。
「我去迎回老夫人!」軍令已經傳到鼓吏處,鼓聲隆隆之下那郡吏情知大軍已經催動,斷然不可能再收住,於是也不待趙苞出聲,徑直就與幾名知機的軍官領著所部率先往前迎去。
「動手!」就在公孫珣刺倒那名禿頭鮮卑武士的同一時刻,程普也是於馬上一聲大吼,並將眼前的一名鮮卑人給直接剁下了腦袋,然後借著那背後反綁用的繩索將太守夫人輕鬆放於馬上,接著就要往之前約定的小丘後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