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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風險卻不能不冒,」車子沿著護城河外面的官道不急不緩的向前,韓遂卻忽然停下了話語。「公孫少君可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公孫珣早已聽得入迷,此時驟然被問,竟直接脫口而出:「莫非是黨人領袖缺位?!」
「妙!」韓遂猛地一拍巴掌。「正是如此,不想公孫少君也是個聰明人……那你可知道,之前黨人的領袖都是哪些人?」
「黨人中聞名天下的人物太多,但要說到領袖二字,我能想到的反而不多。」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公孫珣反而放開了。「若是說錯了,文約兄不要見怪。」
「且試言之。」韓遂不以為意道。
「當今河南尹朱野之父,南陽朱穆,可算是昔日黨人領袖?」
「朱穆宰相子孫,南陽巨族,且首倡滅宦,他不算領袖誰又算呢?這確實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黨人領袖。」
「然後,三君之首,汝南出身的太尉陳蕃……這應當是最無爭議的了?」
「這是自然,無需多言。」
「還有就是……就是上一位『天下楷模』李元禮了,潁川李元禮應當也算是領袖人物吧?」
「李元禮是黨人的名望所在,確實是一位領袖。」韓遂點頭笑道。「就到這裡為止吧……我實在是不曾想公孫少君是個如此伶俐的人物,心裡竟然如此通透!」
公孫珣也笑了。
其實,二人對話中的關鍵並不在於這三人的姓名,而是這三位領袖人物的籍貫——南陽、汝南、潁川。
黨人之論起於河北,但實際上撼動天下時卻是靠著汝南、潁川、南陽三郡士人。畢竟嘛,汝潁一體,宛洛並稱。
不過,話又得說出來,河南尹朱野的父親,南陽朱穆在第一次黨禍之後就憂憤而亡;天下楷模,潁川李元禮在第二次黨禍後被拷打而死;三君之首,汝南出身的太尉陳蕃在九月政變中被拖入監獄中當場虐殺……自此以後,黨人的領袖位置就一直空懸!
而既然是空著的,那任何人就都可以去爭一爭了。
比如,三世三公的弘農楊氏明顯就有些蠢蠢欲動,關東的諸公,比如什麼八廚中的幾位啊,也有些不太安生……這時候你讓汝南袁氏如何自處?說到底,楊賜雖然地位卓絕,但他畢竟是弘農人,是關西人,而黨人的中堅一直都是汝、潁、南陽三郡的人物……大家翹首以盼啊!
而且再說了,上兩次黨錮之禍中袁氏的袖手旁觀就已經引起了士人的巨大不滿,再這麼下去,真以為黨人是露天茅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連高高在上的劉家人都不能無視黨人,你袁氏就可以了?
所以說,主動也好,被迫也罷,除非汝南袁氏想要自絕於汝潁宛洛計程車人,否則他們是不可能放棄這黨人領袖位置的。
那麼此時,這個小婢所生,又過繼給了一個空門,還能力不錯的袁紹袁本初,豈不是最佳人選?
真有一日事成,宦官誅滅,黨人大興,那袁本初自然可以讓袁氏更上一層樓;若是不成,這袁紹『無父無母,獨佔一門』,棄了也就棄了。
「這才是世家之道啊!」韓遂冷笑不止。「那楊賜但凡能多兩個像樣的兒子,哪裡需要親自上場?」
公孫珣閉口不言……實際上,他此時已經對韓遂的這種說法深信不疑了。
說白了,袁紹本人是否比袁術、袁基更出色,其實並無大礙,只要不是太差就行了;袁逢、袁隗是否疼愛,或者討厭這個兒子其實也無妨,只要他們願意把資源和家族名號給對方用就行了;甚至袁本初本人是主動還是被動,都沒有太大關係……真正的關鍵是,自從那場血淋淋的九月政變算起,汝潁宛洛計程車人已經被壓制了足足七八年,他們如饑似渴,真的已經等不及了!